挪完後,她看了下兩人中間的位置,仍然超出三八線,她繼續往那邊挪,可能剛醒,意識模糊,沒注意再往後面去的話即將懸空。
最後的跨弧度最大,纖瘦的身形脫離被褥的支撐,眼看著要落下去,腰際被陳祉一條臂膀給強行攬了過來。
「周嘉禮!」
他牙關幾近咬碎,將人撈回來的同時,將垂耳兔從她懷裡拎出來,隨手一扔,反應巨快,南嘉眨眼的功夫,只聽到掉落地板的動靜。
懷裡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撞入鼻息間的,是陌生刺激的菸草味,隔著沉如水暗如底的夜色,她不是不能察覺到,眼前人快要溢出來的憤懣。
「你快要掉下去了你不知道嗎?一個破兔子有什麼好在乎的。」
那只是一個沒生命沒感情的玩偶,她卻捨不得分開,為了保住它,自己都快掉下床了。
就那麼重要嗎。
她是不是對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物體,都是溫柔的。
陳祉喉骨間被一腔血堵住似的,壓抑不住的澀苦直往外鑽,攥她腰際的掌心正在一點點泛去寒意。
陳祉。她用唇音在喊他的名字,可情緒堆積大腦,一下子失語。
她坐起來,木訥地看著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垂耳兔玩偶。
為什麼要扔掉。
兔子是無辜的,兔子還是他買的。
但他,還是看占了他位置的它不爽,就這樣扔了。
可是他回來得那麼晚,身上的煙味那麼重,她為什麼不能抱玩偶睡。
她一隻足尖踩在地板上,正要起身去撿。
「你要撿起來嗎。」陳祉預判她的動作,「你現在撿起來,我明天就給它燒了。」
南嘉側坐在柔軟的床面上一動不動,夜色濃郁,彼此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她的睫羽早已耷拉得不成樣子,籠罩著略紅的眸底,她沒有動,沒有再和他反抗,默默地躺靠下來。
沒有兔子玩偶,她也沒有抱他入睡,背過去了,朝著灰黑的簾幕,雙眼緊閉。
她今天反常得不像她,也許是訓練太累了,沒有精力浪費在他這裡,所以格外安靜。
睡不著也沒有輾轉反側亂動,甚至連呼吸都是均勻的。
陳祉就這樣一瞬不瞬凝視她背影,過了五六分鐘,他腦海里迴蕩出周今川那幾個字,終於想到什麼,遞過去的手心輕顫,覆上她的眉眼。
一片薄薄的濕潤感。
她哭了。
他的反應太慢,遠不及周今川對她的了解,更沒有臨機應變的本事,心臟仿若黑洞,吞噬攪亂著一切。
聲音匯聚化不開的倉皇失措。
「周嘉禮。」
陳祉這一生沒有特別鍾愛的食物,喜好,運動,陳家培養子孫的基本要領就是如此,為的就是避開對家的算計,曾有遠方叔叔因愛喝茶被人投其所好,一杯毒茶命喪黃泉,之後世世代代都是這般,要的恣意隨性,難以捉摸,陳祉做到了,卻僅僅堅持十八年。
十八歲之後,他長出了陳家最脆弱的軟肋。
陳祉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動作是什麼,沒有人教過他如何哄一個在哭的女孩,還是他惹哭的她,是曾經舞到昏倒滿臉雨水就是沒有淚水的周嘉禮。
他小心翼翼收手,匆促去找紙巾,別過去後看見躺在地上的玩偶,一把將其拽上來。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玩偶呢,給兔耳朵上編織的蝴蝶結,用的是她自己的髮帶。
「還給你。」他生硬又沙啞地把玩偶放回她懷裡。
南嘉始終沒有動靜。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