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之後,我一直嘲笑他,這酒的全球銷量是不是你一人貢獻的。」
林希仰頭喝完一整管,偏頭咳了聲:「但是現在,我能與他承受一樣的'苦難',仿佛只有這瓶酒了。」
「他這一輩子,到底喝過多少別人覺得難喝的酒。」
林希雙手托下巴,閉眼,眼淚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我煩他'聖母',除了我之外還救其他的小孩,我煩他'工作忙',從小到大就給我開過一次家長會,不管我怎麼優秀,或是如何叛逆,他也不會過問。」
「但是現在一想,他似乎……只是沒明面上說而已,他給我的關注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
—你受傷了?
—打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林希啊……算了,開開心心的吧。
林希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說到底,他那時候也才二十多歲,和現在的我差不了多少,社會,職場,養育的壓力就那麼摧殘他,唯一能給他心裡慰藉的我一絲作用都沒起到,還只會給他添麻煩。」
「小時候我身體不好,他連夜帶我去兒科排隊打針,每次醒來他都在旁邊打瞌睡。」
「下雨的時候,傘總是傾向我那一邊。」
「他很少不淋雨,除了他背我回家,我拿著傘,打在我們頭頂的時候。」
「他二十多歲為什麼要承受這些啊。」林希抹了把臉,「但是後悔也沒用了。」
霍嶼陪林希喝了一晚上的酒,林希最後趴在桌子上,喃喃:「霍嶼,有些人,趁著有時間多珍惜吧,人生多短啊,吵架就是在浪費時間。」
清晨,霍嶼接到霍文洲被抓的消息,霍宅被警車包圍,霍嶼趕到現場時,霍南尋神色不明地看著警察用警戒線包圍別墅。
霍嶼想上前說些什麼。
視線停頓。
他看見不遠處房頂上,有個人影。
明明只是個影子,他卻似乎看見了霍母的笑臉。
緊接著,影子一躍而下。
霍母墜樓的身影一遍遍在眼前回放……收拾行李出門的保姆捂嘴,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三步,直至背部撞在行李箱上。
「砰——」
「砰——!」
行李箱撲通撲通滾下台階,保姆跌坐在地上,眼淚驟然滑落,破碎的氣息順著指縫哆哆嗦嗦傳到空氣里——
「夫,夫人……」
她看著躺在面前的女人,瘦得和骷髏無差,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那瞬間,全場只有保姆的喘氣聲。
警察們相互對視,誰也沒有說話,霍嶼剛剛才抬起的腳重新落在地上,他看向霍南尋——對方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現場死寂。
沒人上前。
最後是霍嶼走到霍母身邊,蹲下,伸手覆蓋在女人睜大的雙眼上,緩緩幫她合眼。
「好好睡一覺吧。」
霍嶼說。
這些天的天空都是陰的,似乎所有人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步入秋季,總是下雨,墓地上墓碑邊的花被雨滴砸的七零八碎。
霍嶼捧著一束花,身後卡萊爾為他打傘。
顧連的墓碑就在他面前。
人死不能復生,包括血族也無能無力。
但血族畢竟是界於人類和神之間的生物,能做到一些人類不能做的事。
比如,為對方祈禱投個好胎。
一切程序結束後,霍嶼右手放在左肩,緩緩朝墓碑頷首,身後卡萊爾以及參與「祈禱」環節的其他血族紛紛鞠躬。
大雨傾盆。
卡萊爾視線穿過雨滴,落在霍嶼身上,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頓在喉頭,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一個小時後林希趕來,紅著眼睛蹲在墓碑前面,摸了摸墓碑,說:「下輩子別做警察了。」
說完,不願久留,抬頭看著霍嶼,勉強笑了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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