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知曉做錯了,日後定不會再犯了,稍後便去領罰。」息長寧不想讓阿姐為他駁了兄長。
弟弟前有送簪挽發,後又有如此架勢,孟嬋音心中的不安擴大。
她看著息扶藐眸中不經意露出一絲乞求。
息扶藐看著兩人自然的親昵,沒有說話,眼瞼下的黑痣卻被風吹得冷涼。
對視須臾,他側首對息長寧淡道:「自行領罰。」
這就是不計較了。
孟嬋音悄然鬆口氣,暗自用手指推了推息長寧。
息長寧隨即乖順垂頭道:「知曉了。」
既然領了罰,不便在此逗留,息長寧離去前,轉頭對孟嬋音眨了下眼,然後再祠堂領罰。
暮色被風吹散,又落下一層暗色。
院中只剩下了孟嬋音與息扶藐,還有遠處正在挨個點燈的下人。
她站在冷夜中,白淨的小臉被風吹得泛起緋色,在原地猶豫頃刻,緩緩移步上前。
主動悄然勾住他的手,她眼神軟柔,低聲喚他:「阿兄。」
息扶藐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皮,仍舊沒有說話,有種不近人情的清冷,卻從垂落的袖中握住她冰涼的手。
孟嬋音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便試探問道:「阿兄是在等我嗎?」
其實她是胡亂猜的,這種守在她回來的必經之路,只有阿寧會做,他雖然某些事上過於纏人,從不會像阿寧那般黏人。
但他沒有反駁,喉結輕滾,「嗯。」
聞言,孟嬋音一怔,沒想到他竟真的是在等自己,忍不住歪頭多瞧她幾眼。
天暗,光線不清晰,息扶藐牽著她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烏濃的眼睫在深邃的輪廓上灑的暗影,像遠山披了黑霧。
兩人的衣袖寬大,遠遠看來像是兩人並肩而行,只有衣袖不經意被風吹至一起,仔細看,方才能看出藏在廣袖下的手緊握在一道。
外面人多,他膽大,孟嬋音卻不敢,總覺得這樣會被人發現。
她用力掙脫出他的掌心,嘴上錯過話問:「阿兄等我如此久,是作何嗎?」
握於掌心的柔軟被抽出,他眉宇越發隨著夜色黯淡,如波瀾不驚的井水,卻染著漫不經心的腔調:「你今日去白雲觀了。」
不是詢問。
聽見這話,孟嬋音總算猜出些他此時的情緒,料想觀上的事瞞不住。
她露出幾分傷情,嗓音被壓得很輕:「嗯,在白雲觀還遇見了婁府的人。」
行在身邊的青年腳步驟然頓住。
他側首盯著她,月光穿透菱花鏤空牆窗,落在高挺的鼻樑上,唇則似抹上一層薄薄又殷紅的血, 「他與你說什麼了?」
孟嬋音抬頭望著他,如實回答:「他與我說是婁夫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人說我要回常隆相看爹娘給我留下的親事,所以才來退婚的,還說婁子胥放不下我。」
至於當時她還沒回常隆,婁夫人便提前『聽說』了此事,他應該比她更加清楚。
「嗯。」息扶藐神色如常地頷首,遂又問:「那妹妹是如何打算的?」
孟嬋音唇角微揚:「無論是不是誤會,他當時不出現,容婁夫人來退婚,便是他拋棄的我,我不能總是在一個人身上栽倒,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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