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想到不久前傳來的消息。
孟嬋音在天水城時,身邊跟著位腿腳不便的小郎君,行為舉止親密無間。
原來此人竟是沈湶。
沈湶從府中被人推出來,恰好看見還沒有離開的馬車,側首讓身邊人將自己推過去。
馬車內傳出骨節敲擊聲,凌風得令將馬車門打開。
青年身影隱在裡面,坐姿散漫也不減矜貴,居高臨下地睥睨他。
停在馬車外,沈湶語氣毫無芥蒂:「子藐兄為何會忽然來此了?」
他話中存著試探,息扶藐雖是商人,卻還算守國律,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通敵賣國之事。
現如今息扶藐忽地來此,還主動與反軍首領結交,他一時想不通究竟是為何。
息扶藐沒有回答他的話,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頭上的簪子是何處來的?」
頭上的簪子?
沈湶下意識伸手摸髮髻,原是他習慣使然,竟將那支花簪在髮髻中。
息扶藐為何會忽然問簪子?
沈湶詫異揚眉,暗忖片刻便露出瞭然。
這簪子是孟嬋音的。
他烏黑的眸子望著青年,像是某種宣告,斯文的白淨面龐露出繾綣的情意,含笑道:「自然是心上人所贈送。」
息扶藐冷淡地望著他,目光沉冷,語氣一如往常,聽不出一絲失控的嫉妒,「倒是挺襯沈公子的。」
沈湶一眼不錯地看著他,莞爾道:「多謝,子藐兄。」
馬車門關上,青年修長的身影輪廓被遮住,車軲轆在黑夜中碾壓出沉悶聲。
沈湶臉上的笑歸為平靜。
身後的人問:「公子,可要回客棧?」
沈湶正沉思息扶藐如今對待孟嬋音是何意,隨意頷首:「回去罷。」
客棧距離此不算遠,下人推著他往前走。
許是因天水城剛被占據,城內治安還未來得及整,沒有走多久,推著沈湶的下人被人從後罩住割破脖頸,悄無聲息地悶死。
沈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看見身後一眾凶神惡煞之人,想逃走,卻因腿腳不便被推下了輪椅。
那些人似乎認識他,並不要他的命,只對他拳打腳踢好一陣兒。
沈湶抱著頭悶哼出聲,被打得渾身痙攣。
最後那些人是如何走的他都不知曉,只記得那些人將他身上的值錢物都收颳得乾淨,甚至連一件布料好的外套都扒走了,頭上的花簪自然也未倖免。
待到那些人走了,沈湶眼神了冷沉沉地倒在地上,摸著凌亂的散發,渙散地望著上空。
連簪子沒了,從今往後他什麼都沒有了。
黑色的天冰冷刺骨,寒氣從地上順著鑽進骨子裡,他渾身顫慄著摸索上輪椅。
連手指都染著血,他卻恍若無事人般忍著疼痛,自行推著輪椅走。
馬車停在門口。
息扶藐從上面下來,闊步往裡而去。
身後的人追上來,將用絹帕包著的物遞過去。
「主子,拿回來了。」
息扶藐停下腳步,側眸盯著絹帕中露出的花簪,嗓音沙啞:「可尋到蹤跡了?」
凌風答:「回主子,嬋姑娘隨流民一道往北而去了。」
息扶藐捻起玉簪,借月色而賞,俊冷的輪廓看不出喜樂。
「在外這般久,膽子倒是變大了。」
北邊剛被收復,無人管轄,那可不僅是亂字可言。
凌風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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