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應南嘉還是道:「不去。」
李屹眉心的褶皺又深了幾分,語氣也更加凜冽:「應南嘉,別任性。」
應南嘉一動不動,仰起未施粉黛的素白的臉,漠然重複:「我不想去。」
她莫名的執拗,帶著些故意的成分。
她垂下眼睫,兩手扣在花壇邊上,指甲抵著冰冷的黑灰色水泥石。她才剛從那棟令人窒息的建築物里出來,斷然不會再重新進去。應南嘉固執地想著。
然而下一秒,她整個人驟然失去重心。
眼前事物猛地顛倒,待應南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被李屹打橫抱在懷中。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應南嘉開始抵抗,她掙扎,兩條胳膊抵住他堅硬的胸膛,身子往外趔,兩腿在半空中踢著,牙齒咬住下唇,沉默著抗拒,偶爾從齒縫中溢出一聲悶哼,又很快收了回去。
可她越是用力,李屹手臂就收的越緊。
他像是誠心跟她作對,死死抱著她就是不鬆手,任由她憑空鬧著。
夜裡十點多,醫院雖不像白天那樣人來人往,卻仍時不時有人從中院穿行而過。她被他抱著,又不停在掙扎,難免顯眼,碰巧有人經過,被這動靜吸引來目光,一路邊走邊盯著他倆,像是再看什麼新奇玩意兒。
應南嘉再也無法忍受,漲紅著臉,眼中沁著淚光,很快,那淚意越聚越多,最終匯成汩汩溪流,從眼角一路流淌下來。所有被壓抑著的情緒在此刻完全觸底反彈,她咬著牙關,想要歇斯底里的喊叫,卻仍舊礙於本性的枷鎖,只能顫著嗓子,氣急敗壞的低聲抖著聲說:。
「我說了我不想去!」
「李屹你放開我!」
「李屹!」
李屹原本陰寒至極的臉色卻在她一聲聲的低吼中,稍稍融化了些。他方才看見她的那一刻,她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花壇邊上,低垂著頭,髮絲垂落在身前,腳上是乾涸的血跡和一道尚未凝結的傷口。她坐在那兒,孤寂清冷,與世隔絕,周身縈繞著沉沉的鬱氣。
應南嘉向來是高傲的,居高臨下且意氣風發的。
她該永遠光鮮亮麗,而不是這般死氣沉沉。
那一刻,李屹心臟像是被人突然一把緊緊攥住。他一眼瞧出她狀態不對勁,卻沒有立場問詢,忍耐克制許久,才只是出聲要求她去包紮,不想這點也被拒絕。好在,她雖然在他懷裡抵抗低吼,卻也不再沉鬱,而是像個活人了。
李屹走向醫院急診,卻在樓前十幾米處停下腳步,轉了方向。
黑色的路虎停靠在住院樓側面,他抱著她過去,單手勾開副駕駛車門,不由分說地將她塞進去,緊接著弓起背,上半身探進車裡,扯過安全帶幫她系好,順便將人緊緊捆住。
「砰」一聲巨響,副駕駛的車門被甩上。
李屹從車前繞過去,拉開主駕坐上來,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他下巴緊緊繃著,沉默著啟動車子,越野車劃破沉沉夜色,如矯健的黑豹飛馳而起。
應南嘉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並不是要將她帶進醫院。相反,他將她帶了出來,逃離那棟令她排斥厭惡的建築,和那些令她反胃噁心的人和事全然拋在了身後。
她混沌的大腦想明白了,激烈的情緒終於得以喘息。
應南嘉卸下全身力道,任由自己癱靠在座椅靠背上。
她閉上眼,臉頰尚且殘留著濕意,她沒去管,而是抬手將下車窗,偏過頭,讓夜風幫忙將那些破碎的情緒擦拭乾淨。
車廂內沉默著,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許久,應南嘉睜開眼,再度恢復成原先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表情里卻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疲憊。
她問:「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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