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袍鬼君別過臉,嘆了口氣,言語中儘是惋惜:「聽聞他這般皆是因為一名凡間女子,那可是九天玄雷啊,連仙族都受不了的刑法,一個凡人,恐怕是連縷殘魂都留不下了。」
一旁的青袍鬼君擺擺手,扯了他一把,催促道:「別多管閒事。聽聞今日那個在幽冥贖了百年罪的女鬼可以入輪迴了,趕緊去瞧瞧她來世能得個什麼命格。」
「那女鬼終於要走了?叫什麼來著……姜冉!」
姜冉!
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文昀心臟猛地一緊,仿佛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連同呼吸也停滯了一瞬,整個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只剩下那個刻進他心臟深處的名字:姜冉。
鋪天蓋地的記憶翻湧而來。
他活了近萬年,自詡看透了凡塵,卻不料情關難過,栽倒在一個凡人女子裙下。
他與她共歷生死,互生情愫,私定終生,卻因人仙有別、三界綱常不得不送她上誅仙台。
猶記得,姜冉被綁在刑柱上時,眉眼間皆是對死亡的無懼。
直到他下令行刑,她瞬間紅了眼,看向他的目光錐心刺骨。
九天玄雷落在身上,應是剜骨之痛,靈魂焚燒之苦,她卻一聲未吭,只是朝他釋然一笑,而後神形俱滅。
那抹笑冷得讓人發顫,刺痛了文昀的雙目,也猶如一把利刃,插在他心頭百年。
所以,終於有她的消息了麼?
他倏地抬起頭,那雙空洞無神的眸子不知何時已凝聚起了光,雙眼通紅,從眼角到眼尾,每一寸都透著思念與激動。
身形一閃,文昀如離弦之箭朝著那兩名鬼君疾馳而去,一把拽過那青袍鬼君的衣領,低吼道:「在哪?姜冉在哪裡?」
兩名鬼君顯然一怔,卻還是老老實實往虛空一指,道:「應是往奈何橋方向去了。」
他猛一鬆手,眨眼間化為流光而去。
*
今日的閻羅殿格外熱鬧,幾乎整個幽冥的鬼君都聚了過來,還有不少鬼魂,將大殿裡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鬼君是入了冥籍的鬼修,以鬼身修行,鬼魂便是來冥界等轉世入輪迴者。
可不論是誰,都對這位叫姜冉的女鬼充滿了好奇。
陸判官端坐於高台之上,面前擺放著厚厚的生死簿,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字跡中掃過,而後停留在首頁。
「姜冉,於幽冥界停留百年,前世因果皆已了斷,來世如何,皆看天命。」
一位年輕少女從一眾鬼魂中緩緩出列,即便是鬼魂之身,也不難看出她生前冷艷的容貌。
只是她眼眸深邃,如同千年古井,深不見底,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無喜無悲,仿佛世間的喜怒哀樂都無法再觸動她的靈魂。
她並不理會眾鬼魂的竊竊私語,只是安靜地跟著判官往奈何橋方向而去。
其實倒也不怪那些鬼魂震驚。
尋常鬼魂入了冥界,若是生前積德行善,不出一月便可重入輪迴。
就算前世罪孽深重,在冥界贖罪上個三五載也都能重獲新生。
可姜冉呢,在冥界一待就是一百年。
煉獄火海,幽冥密林,陰司獄,斷魂崖......
她一個都沒落下過。
別說鬼不知道為何她要受此般苦楚,就連姜冉自己也不清楚。
生前種種歷歷在目,她想,可能這就是天譴吧。
陰風怒號,冥火幽幽。
從閻羅殿到奈何橋的路並不遠,沒一會兒便已行至橋前。
按理,判官t送到此處就該回了,可姜冉作為幽冥百年釘子戶,可沒讓陸判官少操心,如今她要走了,竟生出了幾分不舍,便索性站在原處,想目送她過橋。
姜冉正欲與他道別。
回眸間,遠處的忘川河上閃過一道亮光,一抹白色的身影破光而出。
男子正踏出煉獄火海的邊緣,火光映在他清冷的臉上,一襲破損的白袍沾滿了灰燼與血跡。
姜冉只瞥了一眼,而後,鬼影一飄,藏到了判官身後。
她不是怕他,只是單純不想見他。
文昀仙君在冥界撈魂百年鬼鬼皆知,只是不知他在尋誰。
偌大的冥界只有冥王和幾位判官知情,可出於三界倫理,他們閉口不提。
現下,文昀朝奈何橋的方向尋了過來,而姜冉又即將步入輪迴,陸判官猶豫了一番,還是問了身後的少女:「還有些時間,仙君在冥界尋了百年,姑娘可要與他道個別再過橋?」
尋了百年?
姜冉的鬼魂在冥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狀若桃花的雙眼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一百年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太長太長了,長到她已忘記了生前的愛恨情仇,如今再見,心中已無波瀾。
唯有誅仙台上,他冷冷下令行刑時的決絕記憶猶新,即便在幽冥蹉跎百年也不曾忘記。
如今在這裡故作深情是做戲給誰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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