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寬廣無垠,南承東海,北接極寒之地,而腳下之地不過北海一隅。
隔著漸漸散開的水霧,姜冉這才看清自己就站在亂葬崗與海灘的交界處,身後是一座座墳堆屍體,面前沙灘中埋著散落的盔甲兵器的殘骸。
文昀就站在一丈開外的樵石上,手執白玉酒壺,空氣中瀰漫著醇厚的酒香,而腳下的沙灘明顯濕了一片。
碧竹則被一根仙力流轉的繩索捆住,一臉不服氣地跪在一旁。
它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修仙者不害怕濁氣,神女下凡期間,擁有濁氣者當是無人能敵的存在才對,怎麼連一招t都無法在他手中撐過。
見姜冉追來,文昀本想關心一下亂葬崗的情況,卻沒料到瑤宇撥開水霧緩緩走來,一時間話堵在了喉嚨口,神色明顯不悅。
收起手中的酒壺,他往少女的方向迎了兩步,語氣中帶著些許揶揄,「本還擔心姜姑娘一人應付不了亂葬崗的厲鬼,卻不承想是蚌族公子英雄救美了。」
這麼明顯的冷嘲熱諷再聽不出來姜冉就是個傻子。
可她才承了男子的情保住了小命,又借了他的勢除了那群厲鬼的濁氣,總不好一來就給人家擺臉色,只好耐下性子道:「多虧了仙君的靈力相助,瑤宇是在厲鬼平息後才到北海的。」
剛說完,她又覺得心中憋屈,術業有專攻而已,他清濁氣,她引渡亡魂,憑何就要低人一頭?
想到這裡,姜冉臉色一沉,沒好氣地加了一句,「仙君管得可真寬。」
說罷,她也懶得等他回應,自顧自地往碧竹的方向走去。
微微眯起的丹鳳眼落在姜冉的側臉上,她一身淺色束身長袍,不施粉黛,燭光映在她的臉上,倒有幾分洗盡鉛華的出塵之美。
而跟在她身後的瑤宇卻狼狽極了,一身污穢,就連指甲蓋里都嵌著淤泥,雖極力提起精神,卻也難掩他的疲憊與滿目蒼涼。
近日之事,謎團重重,千頭萬緒。
姜冉一腳踩在岩石上,彎著腰,湊近碧竹,道:「我且問你,你可知道蚌族公主瑤鈴?」
此話一出,文昀本還有些疑惑兩人的經過,現下倒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只是龍宮之內的口供明明都已對上,難不成瑤鈴之死還有蹊蹺?
碧竹臉上的驚愕轉瞬即逝,隨後輕蔑一笑,「傳聞蚌族以絕色容顏享譽三界,只可惜,我碧竹在蓬萊閣人微言輕,不曾一睹公主美貌,更沒有機會與她共度春/宵。」
姜冉的視線就沒從它身上離開過,自然一下便捕捉到了這一絲異樣。
沒等她反駁,一道身影從身側閃過,瑤宇站在碧竹身前,凝聚內力的手掌握成拳頭,重重砸向那張欠揍的臉。
碧竹不得動彈,而濁氣又被鎖魔繩中的仙氣壓制,只能接下這一拳,半張臉頓時腫得老高。
姜冉在一旁默默看著,忍住想上去抽兩鞭子的衝動,話還沒問完,可不能把這鬼魂給打散了。
「我並未問你在蓬萊閣的時候,而是你死後化為鬼魂,可曾去過東海?」
碧竹剛動了動嘴就扯到了傷口,可語氣依舊狂傲如初,「去沒去過,又與你何干。」
姜冉冷哼一聲,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陰陽師能辨別出每個厲鬼身上獨有的戾氣,而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身上帶著蚌族公族的戾氣吧?」
「無憑無據。」碧竹不屑地啐了一口,那雙血瞳微微眯起,看起來很是坦然,「俏姑娘一張嘴倒是能說會道,可也得有人信才行。」
再一次按下想抽人的衝動,姜冉呼出一口氣,好言好語道:「沒事,自會有讓你心服口服的辦法。現在,我們來算算靈鶴的帳,說說吧,你為何要偷盜靈鶴?」
碧竹垂眸沉默不語。
「你不說我替你說。你身死於一月前,遲遲不肯去冥界,本應灰飛煙滅,而你卻起了歹念,用想用靈力來維持你的鬼魂。你的屍體埋於北海亂葬崗,想來你的鬼魂也是留在此處的,而你的臥房恰好掛著那幅畫,可以讓你自由出入蓬萊閣,那倒霉的靈鶴也就成了你的目標了沒錯吧?」
碧竹的臉色變了變,卻依舊沒有說話。
姜冉神色冷漠,也不去理會它,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那靈鶴的內丹並不好消化吧,甚至還燙得灼燒你魂魄,這樣的永生,有什麼意思?」
嘲諷的聲音落入耳中,碧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認真端詳眼前的少女,臉上亦是掩不住的驚愕。
「你究竟是誰?你怎會知道這些?」
聞言,姜冉只是勾了勾唇,嗤笑道:「這麼簡單的問題陰陽師都懂,那靈鶴被餵了多少仙果,內丹靈力充沛,豈是你一個鬼魂可以消化的?」
猙獰的臉上滿是不服氣,碧竹扭動著身體以示不滿,雙眸在他憤怒的情緒下紅得如同鮮血一般,仿佛隨時都會滑落下來。
「它不過就是一隻破鳥,憑什麼閣中好物都給它?而我們卻得日日辛苦修煉,吃穿用度皆以閣中地位去領,這不公平!」
這話就相當於認了少女的推斷,文昀本也沒想著她真能找到靈鶴的下落,只想著忙活一夜,綁了個修魔之鬼也算頗有收穫,這番結果,倒是出乎他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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