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想著一邊走出凌霄殿,遠遠便瞧見芙照匆匆趕來。
文昀心中惦念著姜冉,忙上前迎了幾步,道:「可都安頓好了?」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阿昀你心裡只有姜姑娘。」芙照打趣笑道,而後頓了頓,又嚴肅了一些,「不過,你真打算讓她一直住在你那別院裡?那裡雖僻靜卻也偏遠,姜姑娘是凡人,吃穿用度都缺卻不得,住在那裡,多少會有些不方便。」
這個問題,文昀自然思考過。
之所以沒有在大殿上提出來,是為了不把姜冉推到話題中心。
天宮那些老仙君個個都固執得很。
尤其是閒雲宗掌門明流仙君,那是出了名得講規律,把三界倫理法度看得比命還重。
閒雲宗作為仙族唯一招收凡人弟子的門派,不少想修仙的凡人擠破腦袋想拜入閒雲宗門下。當然也不乏一些走旁門左道,諂媚送禮之徒。
流明知曉後勃然大怒,終身禁止這些凡人入閒雲宗,還將收禮開後門的長老弟子全逐出了宗門。
還有蓬萊閣碧竹修習禁術,流明知曉後也非得橫插一腳,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讓芙照和五長老各領了三道玄雷才肯罷休。
天帝閉關,天后不允,若此時讓他知曉姜冉要入天宮,他非把凌霄殿給拆了不可!
雖說等天帝出關再議能方便許多,但文昀總覺得太委屈姜冉了。
於是道:「自然不能,明日一早我便給雀翎宮遞摺子。」
第37章
雀翎宮 做鬼快一千年了,也就這些本事……
雀翎宮是天后嵐瑤的寢宮。
仙族不同於人族, 前朝後宮區分得並不明顯。
天帝天后膝下無子,天帝閉關後,仙族事務通常由天后暫管, 四殿輔助。
若有緊急事務,仙君仙子也可直接往雀翎宮遞摺子。
在文昀心裡,姜冉的事便是需要緊急處理的大事,若非天色已暗,怕擾了天后休息,他只怕立馬就要衝到雀翎宮去了。
嵐瑤回到寢宮, 稟退眾人,獨自一人坐在銅鏡前拆卸髮髻上的珠釵。
她並不喜插手朝政, 平日裡只愛擺弄花草, 撫琴作畫。
作為鳥族之王, 她常收到族人的摺子,懇請她向司祿殿打個招呼, 在天宮裡安排個一官半職的。
對於這些奏摺, 她向來不予回應。
為此,族中長老意見頗大,說她嫁入天宮便忘了母族, 當時就不該推選她參加當年的天后選秀。
嵐瑤毫不在乎,在她眼裡,規律重於一切。
想要天宮官職,便好好修煉, 自己去爭取。
燭光搖曳,映得銅鏡上光華流轉,明亮的光芒勾勒出嵐瑤的輪廓。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面容端莊嫻靜,歲月仿佛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過痕跡, 唯有眼角幾道淺淺的皺紋,為她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細細想來,她嫁入天宮也有九百年的時光了。
時光荏苒,指尖輕拂過眼角,清澈的雙眸如秋雨後的湖面,平靜卻又透著幾分清寂。
就在這一瞬間,銅鏡中忽然出現了另一張臉,五官與她一模一樣,正緩緩揚起嘴角,那笑容冷得詭異。
只覺得後背一涼,嵐瑤猛地轉過頭去,想揪出那個裝神弄鬼之人,卻發現身後空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只有搖曳的蠟燭和被風揚起的帷幔。
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屋內安靜得讓人不安。
她回頭再次看向銅鏡,可還沒等看清,屋內燭光忽然間熄了大半,銅鏡失了光源,瞬間暗得什麼也看不清。
整個屋子,唯有床塌邊銅雀燭台上的那一盞還亮著。
梳妝檯與床榻之間立著一扇雪落寒梅刺繡屏風,一針一線,皆為嵐瑤親手所繡。
她素喜寒梅,凌霜傲雪,獨占清芳,像極了她骨子裡的這份傲氣
嵐瑤坐在梳妝檯前,視線落在屏風後的燭光之上。
淡淡的光源透過屏風,用銀線勾勒的梅花在黑暗中格外顯眼,卻也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
屋內安靜得只能得到自己的呼吸,可嵐瑤卻覺得,屏風後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看。
即便看不到身影,也觸不到目光,她也能篤定地感知道屋內還有一人。
或者說,是鬼。
髮髻上還有最後一支雀翎步搖沒摘下,她不緊不慢地抬手去取,隨著她的動作,珠寶碰撞,發出幾聲脆響。
步搖落入妝匣,嵐瑤的視線落在那抹燭光上,帶著幾分試探道:「嵐衣,是你嗎?」
屏風後的燭光劇烈搖晃起來,似是在回答她的話。
她從容站起身來,抬手拂過衣擺上的褶皺,而後才掐訣點燈。
燭火在亮起的瞬間,就被陰風吹滅,唯有那盞銅雀燈一直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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