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塵本就有些不滿,這會兒見他不顧身體挑燈夜讀,忍不住嘟囔道:「夜深了,仙君喝了藥早些休息吧。」
坐在桌案旁的那人並未抬頭看他一眼。
甚至就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翻閱手中古籍。
澤塵目光閃了閃,把藥碗往文昀身前一遞,繼續道:「若事事都要仙君親力親為,怕是化出十個分身都忙不過來。靈魄芝反噬階段雖已渡過,可若是操勞過度也會有損修為,仙君不可大意。」
碗內湯藥晃動,不慎灑了幾滴出來,濺在書頁上。
文昀這才抬起頭來,眉宇間生了幾分不悅:「神女之事時間緊迫耽擱不得,我的身體自己有數,你且出去吧。」
「是。」澤塵低低應了了聲,尋了個地方把藥碗擱下,打算先出去。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喧譁聲,不一會兒,一名仙侍匆匆跑進大殿:「文昀仙君,姜冉姑娘在殿外吵著要見您。」
姜冉那丫頭怎麼跑了?禮兵殿怎麼看守的?!
澤塵陡地一揚眉,往殿外快走了幾步:「她居然還敢跑來凌霄殿!我這就把她壓回去!」
「等等。」文昀出聲阻止。
他抬頭望了眼窗外。
雨下得很大,冷風卷著雨水從窗子吹入,落在人身上竟覺得有些寒意。
這麼大的雨,姜冉還跑來找他,應是都知道了。
寬大的袖袍划過桌案,堆積如山的古籍瞬間消失,就連桌案旁的燭火也隨之滅了一半。
文昀坐著沒動,一雙手卻已悄然攥緊,透過門縫,他依稀瞧見了那道月白色的身影,過了片刻,才啞聲道:「讓她進來。」
澤塵與仙侍都退了出去。
姜冉走進凌霄殿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一雙眼又紅又腫,帶著幾分祈求,落在桌案後的那道白色人影上。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文昀也看著她,卻不說話,眸光淡漠,一如他每日與眾仙議事那般平靜,無波無瀾,好似並未看到她被雨澆濕的狼狽。
姜冉心底微澀,可為了師父,她強忍著想要轉頭逃走的衝動,不得不放下自尊軟聲道:「我師父去北海引渡亡靈,卻被誤以為偷盜玄冰玉佩被抓到了鎮魔塔,玉佩在我體內,我可以想辦法證明,你能不能先把他放了?」
「證明?你要如何證明?」
桌案旁燭光昏t暗,姜冉並看不清文昀的表情,可他語氣冰冷、生硬,甚至帶著從來有過的嘲諷。
姜冉一怔,竟不知如何去回。
文昀就像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一般,繼續道:「姜冉,你不是不知道玄冰玉佩對仙族有多重要?」
當然知道!
淨濁淵封印有損,魔神想盡辦法要破印而出。
這一點,姜冉比誰都清楚,所以也更加明白玄冰玉佩的重要性。
她想解釋幾句,卻被文昀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甚至猶如當頭被擊了一棒,眼前竟有片刻發黑。
文昀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用力壓著桌面,目視著她,一字一句道:「若非你會陰陽術,我豈會邀你一同北上?若非瑞明獸偏對你有好感,我又豈會與你在冰瀑洞窟耽擱上這麼些時日?我讓你把玄冰玉佩帶回丹青台,你卻弄丟了它,好不容易抓到有玄冰玉佩線索的人,你卻叫我放人。姜姑娘是覺得我傻嗎?」
姜冉的心跳驟然快了幾分,隨之而來的是心口處綿綿密密的疼痛,頭有些昏沉。
一陣風從窗口灌入,淋了雨的身子突然發起冷來,不住地打顫。
心底有道聲音隱隱浮現:走吧姜冉,別再自尋難堪了。
這聲音愈來愈大,幾乎占據了所有的理智,可她偏執拗地忽視了,竟抬起腳,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大殿深處走去:「你的意思,從始至終,我於你而言就是為拿到玄冰玉佩工具,包括冰瀑洞窟里發生的一些切,對嗎?」
按住桌沿的手握得很緊,用力到指甲近乎要嵌入桌案里。
文昀卻並未否認,看向姜冉的眼中甚至還透著嗤笑與疏離:「不然呢?」
那雙紅腫的桃花眼無力地顫了顫,眼底的不甘與憤怒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點一點化為冷寂與悲涼。
姜冉微微揚起臉,清麗的臉龐上是毫無血色的蒼白,泛著濕意的眼角叫人分不出是雨還是淚:「所以,把我師父關入鎮魔塔,也是你的授意?」
寬大的袖袍垂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手指疼得有些發麻。
文昀緊抿著嘴,斂眸避開了少女灼熱到好似能看穿靈魂的視線,只平淡道了一個字:「是。」
第84章
斷青絲 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聽到文昀的回答, 姜冉心頭一窒。
昔日情深,皆成過往雲煙,情愛二字, 又何曾有過恆久之諾。
北海之上,文昀的一言一行歸根結底不過就是不愛了,姜冉只當自己瞎了眼,將一顆真心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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