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到門口的馬車上。”說話的男子聲音細小,有氣無力,葉景策方一看清他正臉,便覺這人留在這義藥堂實在太過合理。
枯黃的臉色,乾瘦的臉頰,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兩瓣乾癟的唇緊緊抿著,滿面疲憊愁容。
估計又是沈銀粟撿來留在這裡的病人。
葉景策跟著男子走到門口的馬車前,見那男子還要從屋內搬東西過來,忙跟上去。
“兄台,你這是不是沒休息好啊,這活要不我來干吧。”
“多謝。”男子的聲音細弱蚊蠅,“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我叫阿京。”葉景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呢?”
“我叫裴生。”男子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有些不願多言的意味,葉景策見狀,也不多言,只跟著他把路上所需往馬車上搬。
二人把東西放在馬車上,遠遠地,葉景策見另一輛馬車駛來,停在義藥堂前。
沈銀粟從馬車上下來,因今日須得舟車勞頓,穿戴的更為輕便,身後的紅殊從馬車上跳下,見了二人,笑嘻嘻道:“你們可都收拾好了?咱們一會兒就要啟程了。”
葉景策自是沒什麼問題,儘管要舟車勞頓,但能讓他一上午不用磨藥,那也是值得的。只是後面這位裴兄,看著便憔悴不堪,真能一起跟著上路?
葉景策將目光投過去,沈銀粟自然也注意到了裴生的臉色,同他道:“裴生,這路途遙遠,你若身體不適就不要去了,留在這裡好好休息一番。”
“不……不,姑娘,我沒事。”沈銀粟這話不說還好,話一出口,裴生垂著的頭倏然抬起,只是眼神對上沈銀粟溫潤的雙目時閃躲開來。
“姑娘好心救我,若我不能幫上姑娘的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裴生的懇切道,“姑娘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的。”
話都這般說了,若是此時不讓他去,倒像是嫌棄他拖累了一樣。
不少被醫治過的病人都急著報恩,其中也不乏覺得心中過意不去的,沈銀粟見得多了,倒也習慣了,便點了點頭,“那我在路上幫你瞧瞧,你這臉色實在不好。
”
“多謝姑娘。”裴生連連點頭。
此次出行的馬車不小,車內足夠容納四五個人,只是裴生面色不佳,沈銀粟自然是要幫他看一看,紅殊又向來好奇沈銀粟診脈的手法,探頭探腦地想要學,也不肯出來駕車,一來二去,倒是葉景策坐在車外,百無聊賴地甩著馬鞭。
車內傳來裴生低低的,有些膽怯的笑,想來是沈銀粟診完了他,覺得並無大礙,想讓紅殊練一練手,紅殊又是一段胡編亂造,叫人哭笑不得。
葉景策倚在車門前,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側目向從帘子的縫隙里望進去,剛好看見沈銀粟展顏望著紅殊和裴生的神情,杏目微眯,帶著彎彎的弧度,不笑時神情冷淡,輕輕一笑,臉頰兩側便圓潤起來,流露出少女的嬌憨。
雲安郡主這大半的威嚴神態,怕是都靠著不笑時的清冷維持了。
葉景策坐在馬車外胡思亂想,被裴生的笑聲擾得耳朵疼。
笑笑笑!方才幹活不見他有力氣,而今倒是能把沈銀粟逗得笑眯眯。
葉景策把口中的狗尾草吐掉,剛欲揚鞭駕馬疏解心中莫名的煩躁,卻敏銳地察覺到周遭似有急切的腳步聲。
他自小習武,在軍營長大,又隨著父親上過真正的戰場,對人的腳步聲可謂是異常敏感,眼下四周雖看上去空曠,可身後追上來的腳步聲卻不在少數。
葉景策拉著韁繩的手霎時發力,馬車瞬間狂奔起來,車內傳來驚呼的同時,耳邊的腳步聲漸重,目光向斜後方一瞥,葉景策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死死拉住馬匹,馬揚蹄嘶鳴的剎那,借勢翻身進車內,將沈銀粟從窗口推開。
“咻——”
下一秒,一直箭破開車窗,直直釘在車壁上,發出錚得一聲。
又是那批人!
沈銀粟後頸磕得隱隱作痛,腦子卻先反應過來,剛要半支起身,卻發現幾乎整個人都被葉景策護在了身下,少年頭上的髮帶被利箭刺破,一頭墨發半披下來,垂落在她的鼻尖。
“你沒傷到吧!”
幾乎是和她同時開口,同她的關切擔憂想比,葉景策的語氣似乎更急更烈一些。
聽沈銀粟這麼問,葉景策本是蹙起的眉反倒是鬆了下來,倒像是被她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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