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我說什麼了呀?你怎麼急了?”葉景策雙手撐在榻邊,揚首盯著身前站著的沈銀粟直笑,歪頭故作好奇道,“粟粟,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讓手下士兵幫我洗一洗,你臉紅什麼?”
“你管我臉紅什麼!好好洗你的澡,要是沒把這一身的血腥味都給我洗乾淨了,明天就別想靠近我!”沈銀粟咬了咬牙,抬腿便走向帳外,聽聞身後壓著的低低笑聲,額間青筋跳得更歡,掀簾正遇上抬水來的侍從,盯了眼其手中的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備這麼多水,他是要洗澡還是游水啊!”
這……這還多嗎?
侍從乾笑了一聲,不等解釋,便聽帳內傳來男子聲響。
“青竹,把水端進來吧,你也留下幫一幫我。”
“是。”被喚作青竹的侍從對著沈銀粟低了低身,見其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便小心得挪動著腳步端著水步入帳內。剛走了沒幾步,又聽外面傳來細微的聲響,這次外面的女子倒像是不氣了,聲音低低,似是吩咐著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
第92章 無人知曉
帳中香氣氤氳, 吹熄的火燭尚殘留著餘熱,榻上睡著的女子神色似有些急促,轉身一翻, 手邊的兩副捲軸被打散,咕嚕嚕地滾至床榻邊沿。
“不學!我才不要學兵法呢,詭道之術, 殺人之法, 這東西愛誰學誰學, 我是學不會!”
夢中, 鵝黃色襦裙的少女坐在密室內,雙手捂著耳朵,一雙杏眼盯著面前的老者, 嘴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不停。
“師父, 我只想學救人之術,你何故非讓我學這詭道,且不說這殺人之法我厭惡至極,就算我學了, 以我的武功也不會有上戰場的一天,此法便是毫無用武之地!”
“你這孩子性子也太過執拗了!為師這兵法多少弟子想求都求不來, 如今主動教你, 你竟還不願意學!”
白髮老者幽幽嘆了口氣緩步走下階來, 身側服侍的弟子見狀連忙攙扶, 扶著老者坐至少女對面, 見其仍舊捂著耳朵裝作一副聽不見的樣子, 不免好笑地搖了搖頭。
到底是個孩子, 不知眼前之人何等厲害, 竟敢同他撒潑, 拒了他所教之物,若換做旁人,聽面前老者要教其謀略,怕是在哪國當丞相都想好了。
“粟兒。”老者摸了摸沈銀粟的發頂,見其仍舊瞪著雙大眼怯生生地抗拒著,垂眼輕輕笑了笑,伸手緩慢地將其捂著耳朵的雙手拿下。
“粟兒,你要聽為師說話。”老者嘆聲道,“我知你不願害人,將謀略之法視為惡毒之法,可這世上本無絕對善惡,今日我把刀遞於你,你可用它殺人,也可用它救人,醫術謀略亦是如此,醫與毒相伴而生,若心懷惡意之人使用,同樣會產生惡果。”
老者淡淡道:“粟兒,這謀略之法雖只是輕輕一句便會決定上萬人生死,讓你覺其血腥可怖,但若你以其道定天下安,那便是救了千千萬萬的百姓,這何嘗不是善法?”
老者的話落,年幼的女孩眼睛轉了轉,顯然心思已經動搖,卻仍舊咬牙小聲道:“師父最善把控人心,話說得好聽,我學來還不是一樣無用。”
“無用最好,無用最好啊,若真有一日你用到了,便說明這天下已不太平了。”老者慨嘆道,目光透過窗子向遠望著,見遠處男子身影漸漸靠近,眼神微微一暗,聲音中滿是遺憾,“粟兒,你且記得,無論學了何種技法,最重要的是有一顆良善之心,若心術不正再厲害的技法也會淪為害人的手段。”
“知道了。”沈銀粟托腮悶悶答道,看著面前羅列的一人高的書籍,嘴角撇了又撇,抬頭順著老者的目光向外望去,見楚衡就站在不遠處,臉上瞬間掛滿笑意,揚首高呼道:“楚衡師兄!你怎麼來了!”
男子的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心虛,強顏歡笑地同老者對望一眼,叫了聲師父,又隨即看向沈銀粟,開口笑了起來:“師妹,這有你的信。”
“是我哥來信了!”沈銀粟樂不可支地站起身,不等興奮地邁出步子,一柄戒尺便啪得一聲打在身側,激得她瞬間一個膽寒,雙目倏地瞪圓!
……呼……
眼前依舊是暗色的營帳,外面的腳步聲已逐漸繁多,沈銀粟心有餘悸地呼吸了兩口,慶幸那戒尺沒一下砸進自己掌心,師父雖和藹,可這身邊跟著的管學師兄可是個見人學習便戒尺伺候的暴脾氣。
離開師門已有幾年,想不到如今的她夢見學藝竟依舊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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