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需要休息,她已經在崩潰邊緣了,再這樣心力交瘁,只怕最後自己也會倒下。”洛子羨說著,紅殊點了點頭,將沈銀粟交至洛子羨手中後,緩緩道,“可是師姐不高興,醒了也會食不下咽,寢不能寐的。”
“我知道,所以這就要有勞小師妹你了。”洛子羨輕聲道,“最近幾日守在雲安妹妹身邊,看住她吃飯休息,儘量不要讓她隨意亂走,外頭風言風語多,我怕她聽了之後情緒更糟,至於阿策,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他的。”
“好吧。”紅殊點了點頭,伸手握了握沈銀粟冰冷的雙手。
營中的火生得極旺,沈銀粟在一片暖意中醒來,只覺渾身酸痛,就連指尖都如針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側首看去,紅殊正趴在床榻一側熟睡,察覺到響動,迷迷糊糊蹭了蹭腦袋,轉過頭去繼續睡。
腦中屍山血海的場景猶如夢中見到的一般,沈銀粟垂眼看了看自己包紮好的十指,半晌,悽然一笑。
一切都不是夢,那血流成河不是,葉景策的失蹤也不是。
雪中的寒意再次瀰漫上來,沈銀粟莫名覺得腦子清醒了許多,她茫然地回憶著山崖前的場景,元成澤為什麼要從那處拼命往別處爬呢,一定是因為有人在那裡同他纏鬥,他害怕被那人拽下去,既然如此,那人興許並沒有直接掉到崖下,而是曾在崖邊掙扎過,元成澤畏懼他爬上來……
沈銀粟一邊恍恍惚惚地想著,一邊把屋子內繪製過的陣型圖放在顯眼的地方擺放好。
她或許可以好好同洛子羨說一說,萬一他真的同意給她士兵,讓她帶兵去找葉景策呢,葉景策那人雖然愛同她嬉笑扯謊,但保不准一看她生氣,自己就冥冥之中出現了呢。
沈銀粟的思緒不受控制地亂飛,給紅殊披了衣服後便茫茫然走到洛子羨帳前,眼下營中將士已知葉景策失蹤之事,見了沈銀粟更是半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惹了這位郡主傷心,故而看見她冷靜麻木地走來,手上攏著的手爐半分熱氣都未曾冒出之時,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齊齊閉了嘴。
帳中的爭吵聲不斷傳出,沈銀粟側耳聽了聽,一雙杏眼不住眨著。
“殿下!眼下元成澤重傷昏迷,不能出戰,我軍又士氣正勝,應當立刻強攻臨近幾座城池!在嘉月關內打好根基!”
“放肆!而今尚未找到葉將軍,爾等便想著繼續攻城,莫不是忘了,若沒有葉將軍,爾等早死在元成澤劍下!”
“殿下明鑑啊!我等並非要棄葉將軍於不顧,而是眼下情形,實乃良機,嘉月關被攻下,元成澤重傷,敵軍士氣此刻大減,我軍當一鼓作氣趁亂猛攻才是,若他日元成澤康健,我軍又原地不動休整數日,只怕殺氣驟減,若屆時已尋到葉將軍還好,若尋不到……我軍只怕會丟了這剛打下的嘉月關啊!”
臣子的聲音懇切,帳內帳外俱沉默下來,無論是洛子羨還是沈銀粟,心中都知這人說得有理。
若能立刻找到葉景策還好,若找不到,只怕到時候元成澤養好了傷,而定安軍又休整了太久,身上早磨沒了銳氣,屆時元成澤一旦反攻,這辛辛苦苦打下的嘉月關便容易還給人家。
索性不如繼續攻城,敵軍沒了元成澤,便缺失了最大主力,餘下將士雖有幾個厲害的,可整體戰力不如定安軍,恰逢此刻士氣大減,無需什麼陣型,只要強攻便能掠下附近幾座城池,在嘉月關內打好根基。
帳內的靜默似乎說明了一切,沈銀粟盯著自己的腳尖直愣愣地看。
她知道洛子羨也在為難,他身為數萬將士的主君,理當為這些人的前途性命負責,權衡出最利於整個軍營的決定,可葉景策而今生死未知,他怎麼可能棄他而去。
一個是情同手足的摯友,一個是數萬將士的前途生命,他無論選擇哪個,都無法護的另一方周全。
沈銀粟的眼神飄忽著,掃過四周,目光漸漸落在一匹拴著的馬匹上,那馬身上的東西還未卸去,裡面裝著些行軍用的必需品,乾糧,刀刃,火石應當都有。
“小師姐!你怎麼在這兒?”
紅殊的聲音倏然間響起,洛子羨和沈銀粟俱是一驚,沈銀粟蹙了蹙眉,抬腿便要向馬匹的方向跑去,身後洛子羨急切的喝聲:“紅殊,攔住她!”
“啊?攔師姐?”紅殊一愣,抬眼見周遭士兵接向沈銀粟圍去,一時間動作比頭腦更快一步,抽了腰間的軟鞭便向沈銀粟四周揮去。
周遭瞬間倒下一片,沈銀粟藉機翻身上馬,扯了韁繩的一瞬,回首對紅殊笑了笑,隨後揚鞭離去。
士兵零零散散地站起身,面面相覷了一瞬後小心地向洛子羨看去,見其面色鐵青地站至帳前,匆匆掃過一眼紅殊後,冷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郡主追回來!”
“是!”士兵們齊聲道,紛紛四散開,向附近的馬匹尋去。
帳前的氣氛異常壓抑,眾人從未見過洛子羨這般冷冽的神情,紛紛低下頭去,一側站著的小哲子斜眼打量了洛子羨片刻,自知事態嚴重,忙向紅殊看去,與其對視後,瞪大了眼,向著洛子羨的方向努了努嘴,做著口型道:“姑娘,請罪啊。”
請罪,請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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