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策自己也不知跟了著姑娘多久,腳下的鞋襪似乎有些濕了,冷意從足底開始蔓延,擴散至四肢百骸,寒涼之感自周身襲來,他徒然覺得渾身發顫,偏偏又覺口中乾熱,口中乾裂一場,水深火熱般焦躁難忍。
腳下的路越發濕滑,眼前的雪開始肆虐,他不過一個晃神,那姑娘的身影便在眼前消失,只待他匆匆追上前去幾步,不等找到她,就覺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摔去,掌心正摩挲過地上尖銳的沙石瓦礫,手中頓時刺痛一片。
“嘶——”葉景策倒吸一口涼氣,未等從地上爬起身,忽聽一側有匆匆趕來的腳步聲,微微抬頭,就見一雙墜著珍珠的銀線雲紋繡鞋,再向上看去,是藕粉色的裙擺,姑娘家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葉景策瞪大了眼向上望著,一時間趴在地上忘了動彈。
“我……我就是想甩開你,我沒想害你摔跤的。”姑娘俯下身,一雙杏眼盯著他眨了兩下,伸手道,“你疼不疼啊。”
“不,不疼。”姑娘的容貌倏然放大,葉景策看直了眼,磕磕絆絆地應了一句,臉上又開始燒得發燙,眨了眨眼,微微低下頭將自己藏起來。
“那我給你包一下吧,雖然我也不太會,但總比這樣流著血好。”姑娘的聲音輕柔,葉景策鼓了鼓嘴,把手掌伸出,耳朵燒得通紅,目光緊盯著地面,卻又悄悄抬眼向姑娘的方向瞥去。
周遭圍著的侍從俱笑著看向二人,早聞著葉家小公子頑劣異常,時常同唐御史家的公子打架,原以為是個桀驁難馴的性子,不曾想對上這雲安郡主,竟是含羞帶怯的模樣。
沈銀粟的手沒輕沒重,纏得不好看又解開重纏,非要將帶子系成蝴蝶結的模樣,葉景策的手本就磨損得厲害,雖說不是很疼,卻也架不住沈銀粟來回折騰,掌心小心地蜷了蜷,被問起事又嘴硬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不疼你躲什麼?”沈銀粟小聲道,“姑母說了,好孩子不能說謊,我最討厭說謊的孩子了。”
“……”葉景策,“疼,好疼。”
“果然!都出血了,怎麼可能不疼。”沈銀粟聲落,又輕輕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很疼,我會輕一點的。”
聲落,葉景策倏然間愣住,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說這話的小姑娘聲音似乎成熟了一點,不再像是稚童,而是一個貼在他耳邊輕聲安撫的女子,一遍一遍的寬慰著他。
阿策,我知道你疼的,我會輕一點的……
葉景策恍恍惚惚地聽著,心中沒由來地發緊,他聽得出那女子聲音的難過,可又仿佛是幻覺,明明他的眼前只有這喋喋不休同他說話的稚童。
“你說你好好的,非跟著我走做什麼。”姑娘系好了帕子,蹲下身盯著他瞧,“喂,你眼圈怎麼紅了,該不會是要哭了吧,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愛哭鬼呢。”
“你才是愛哭鬼呢!我……我這是被雪眯了眼睛!”葉景策聞言倏地站起,面紅耳赤地心虛道,“還有,我沒有跟著你!我只是恰巧,恰巧也走這條路!”
“……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只能到我的寢殿。”沈銀粟小聲辯解道,葉景策頓時語塞,喉頭滾了滾,嘴硬道,“那我走錯路了不成嗎,我現在就走回去!”
說罷,抬腳轉身離去,宮中的巷子幽深寂寥,薄霧濃雲,向前望去,似是黑壓壓一片,杳無人煙。
葉景策麻木地走著,心臟似乎越跳越快,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加劇,許是風雪迷了眼睛,他的雙眼控制不住地覺得酸澀,雙眸向前路望去,冥冥之中,只覺那無人的幽暗之地吸引著他,誘導著他向前走,只要走進去,就再也不會覺得寒冷。
可他私心想回頭看看那小姑娘,興許,她正看著他,看他能賭氣似的能走多遠呢。
葉景策站住腳步,茫茫然地回過頭,身後的雪粒被風揚起,雪霧之中,他看見那姑娘也定定看著他,眼神澄澈又熟悉。
“你要把我扔下嗎?”
似乎有人在心中冥冥中同他訴說,腳下像生了跟,眼中仿佛泛起了水光。
我,我……
我怎麼捨得扔下你……我怎麼捨得扔下你啊!粟粟——
葉景策忽而轉身跑去,他看見這四周都是黑的,只有她的方向是光亮的,他該抓住她的手,夢裡也好,現實也罷,他都該跟她一起走。
雪霧越來越濃,他奮不顧身地向前衝去,寒風肆虐而來,他下意識閉眼,身上重量輕了一瞬,雙眼猛地睜開,雪霧盡散,昏黃一片,只有窗外的風聲依舊沒有停。
沉寂的屋內,火燭在靜靜燃燒,葉景策盯著漆黑的屋頂愣了兩秒,斷斷續續的記憶無錯地湧入腦中,側過身,身旁空無一人,掌心卻仍舊殘留著被緊握過的溫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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