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說得,好像是我不讓你進去一樣,不讓你進的,分明是那些夫人。”祝無聲擰眉辯解,他這人吃軟不吃硬,以往葉景策同他叫囂,他自有十二分力氣同他針鋒相對,如今這人態度一好,他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葉景策也是看中了這點,聽他有鬆口之意,忙乘勝追擊。
“祝師兄,您若真誠心幫我,您就幫我吸引住門口夫人的目光,讓我悄悄進去。”
“進去之後呢?”祝無聲低哼著道,葉景策笑得誠懇,“就看半眼……”
才怪呢!
“好吧,看在你改邪歸正的份上,幫你這一次。”祝無聲勉強應下,上前同婦人們攀談起來,高大的身形遮蔽住四周,將婦人們的視線嚴嚴遮住,葉景策在旁笑著看去,見了縫隙,忙低身探入。
帳內婦人眾多,皆在屏風一側幫忙裝點,年節之時,帳中掛滿紅綢,葉景策悄聲探去,見朦朧隱約的紅色紗幔中,勾勒著纖細的身影。
緩步走至紗幔一側,他難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等看清腳下便邁步過去,無意踢到地上放著的匣子,匣子發出脆響,引得屏風一側的婦人們紛紛回首看去。
“什麼人!”
一片女子的嬌喝聲中,沈銀粟轉過頭去,透過薄薄的淡紅色紗幔,隱約窺見紗幔後高大筆挺的身影,他微微躬著腰,把頭埋下,像是在躲藏,卻又顯得無濟於事。
“大家不必驚擾,我去瞧瞧這人是誰。”
輕笑著開口,沈銀粟站起身來,發間頭飾叮噹作響,大紅的裙擺蓋過柔軟的狐裘地毯,腳下又輕又慢,刻意隱了聲響,只待到紗幔一側,才輕咳一聲,驚得對面那人瞬間抬起頭。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熟悉的聲音傳來,隱隱噙著笑意,葉景策自知對面之人在逗弄自己,便也不再遮掩,只彎腰笑道:“是殿下心中所思之人。”
“來此作甚?”
“來侍奉殿下換嫁衣。”男子的聲音溫柔含笑,沈銀粟聽得有趣,不依不饒,“騙人,我這帳中這麼多人侍奉,何需你來相助?你的作用……也就是幫我悄悄著衣服好不好看罷了。”
聲落,沈銀粟微微抬眼,耳尖有些泛紅道:“那……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葉景策笑著答了一句,聲音剛落,便有一隻手透過紗幔,持著團扇輕輕打在他的額上,只叫他下意識地閉了下眼。
“你果然偷看到了。”
“我沒偷看!”葉景策忙出口否認,對面又輕輕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現在?”葉景策摸摸重複一句,慌忙將兩隻眼睛都閉上,片刻,又微微睜開了一個縫隙,小心道,“我當真是沒有看見的,我怎敢騙你?”
“那你都沒有看見,怎麼知道我穿得好看?莫不是在胡言亂語的騙我?”
這分明是怎樣答都不對的,他若說看了,她便打趣他偷看,他若說沒看,她又要怪他方才說好看,是胡言亂語得騙她。
葉景策垂眼笑起來,耳朵慢慢染上紅暈。
伸手穿過紗幔,握住對面握著團扇的手,低聲誠懇道:“在這嫁衣初做之時,我腦中便已浮現出殿下的身量,喜愛的紋樣,殿下穿上嫁衣之時是何等風姿,我心中早已描摹過千萬遍,自然不需去看便知模樣。”
“那你如今為何又跑進來了呢?”沈銀粟的眼睛快眨了一下,臉頰有些發熱,她心中埋怨著屋內炭火燒得太旺,想用團扇起一扇風,卻又怕拿走了團扇,自己對上身前之人的目光,那便更燥得慌,這樣一想,心中酸惱,忍不住故意為難著他。
帳中溫熱的氣息似乎會蔓延,葉景策也覺悶熱,他平素機敏,誆人時臉不紅心不跳,能伸能屈,慣會哄人,今日卻不知為何,腦子總是滿了半拍,聽沈銀粟問完,好久才反應過來,再張口,聲音發緊,有些磕絆。
“那……那想的和親眼看的還是不一樣的,臣日夜想著殿下在身側,殿下不也沒日夜伴臣嘛,可見……可見心中所想和實際得到,還是有出入的……”葉景策有些害臊地低聲念著,對面的團扇猝不及防地輕巧打來,姑娘的說話聲輕輕,帶著點笑。
“阿策,這屋內還有人呢,你別胡言亂語。還有……”沈銀粟微微揚首,小聲傲然道,“就算你那樣說,我也不會給你看的,據說看到了就不吉利了,我要討這個吉利。”
“好吧,那我就只能繼續想著了。”葉景策聲音底下去,眉眼間卻仍是狡黠的笑,“只是這想也該是有個盼頭的,正月二十七是個吉日,郡主可憐可憐臣,在那日成全了臣,好不好?”
兩雙交疊的手俱有些熱,掌心些許濕潤,分不清是誰在緊張。
沈銀粟一雙杏眼顧盼流傳,鴉黑的睫羽顫了顫,抿唇輕笑出了聲。
“那……看在葉將軍平日甚得我心的份上,就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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