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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說完,便被荊梨突然抱住他的動作掐斷。

顧北猛地一怔,身體僵硬了一瞬,接著快速反應過來,抬手回應這個擁抱,大掌緊扣女孩的後頸,按在自己胸口,帶著融進骨血的力氣。

荊梨環抱著男人的腰,整個人縮進他懷裡,發出幾不可聞的啜泣,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滑落,打濕他胸前的布料。

「你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是不是還很難受?」她嗓音哽咽,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他。

聽到顧北今晚經歷的事,她的那些怨懟與傷心頓時被拋諸腦後,只剩下對他的心疼,以及對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只想著用離家出走躲避他的任性行為的自責。

她怎麼也想像不到辛恬竟然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捨得傷害他呢?

用謊言和威脅得來的愛,真的是愛嗎?

荊梨無法理解,也不願共情。

她現在只余無盡的後怕……萬一顧北今晚真的不慎中招,他該有多痛苦啊……

顧北輕撫女孩的側臉,指腹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淚,他搖了搖頭,眼眸中盛滿了不該有的柔情:「哥哥沒事,去醫院洗過胃了,現在已經不難受了。」

聞言,荊梨卻沒被安撫到,反而眼淚掉得更凶。

她收緊雙臂,將男人摟得更緊,被淚打濕的小臉埋在胸前,滾熱的淚水洇濕了襯衫布料,燙得心口震顫。

喉結滯澀滾動,顧北斂眉嘆息,下頜抵在女孩發頂,擁著她的臂膀,大掌安撫地摩挲著她的髮絲,動作克制而依戀。

二人身體毫無縫隙地相擁。

交纏的影子被光放大,投射在牆上,如同共生的大樹與藤蔓,誰也分不開。

顧北方才的解釋隱去了許多細節。

他並不打算將全部的前因後果告訴荊梨。

例如辛恬何為突然像毒蛇一樣死死纏住他。

那個視頻,以及他對荊梨變質的愛絕不可以暴露在陽光下。

哪怕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荊梨同樣對他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感。

但是……小孩子的「愛」充滿了表演欲。

愛上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聽著就很禁忌刺激。

年輕人總是戀痛的,他們覺得與全世界為敵是件格外偉大的事,越不允許他們做的,他們越趨之如騖。

可愛帶來的不應該是痛苦。

如果他們相愛換來的是「與世界為敵」,是被所有人不理解,被白眼被咒罵……那他寧可斬斷這份感情。

他希望荊梨一輩子都不要再遭受挫折。

七歲前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往後的日子,她只需為太過幸福而苦惱就好。

況且……荊梨或許只是模糊了依賴和喜愛的界限。

她習慣了他在身邊,於是愛成了她唯一能解釋依賴的答案。

他作為年長她十歲的大人,聽聽就好,不能冒風險去賭。

因為一旦賭輸了,滿盤皆毀。

「對不起。」

靜默片刻,女孩宛如低喃的嗓音從胸口悶悶地傳來。

顧北唇角微揚,黑眸瀲灩著細碎的光,明知故問道:「突然道哪門子歉?」

荊梨抿唇囁嚅,她想道歉的事有很多,可能大方說出口的卻很少。

沉默半晌,她蹭動埋在他胸口的腦袋,索性耍賴地迴避這個話題。

橫亘在她與哥哥之間的最大「隱患」似乎已經翻篇了,荊梨閉上眼,心頭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與安定。

她只想和顧北在一起,只有彼此,安靜地生活,哪怕他永遠不知道她的愛。

哪怕她永遠只能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只要她不說,那誰也不可能分開他們。

-

再過三個小時左右,天就要亮了。

顧北哄著荊梨放開他,快點上床休息。

幫女孩蓋好被子後他卻沒立刻離開。

顧北坐在床邊,手指撫開荊梨臉側的碎發,溫聲說:「答應哥哥,以後再也不要隨便關機,讓哥哥找不到你。」

荊梨點點頭,難得乖巧:「知道了。」

顧北彎了彎唇,輕捏女孩的鼻頭:「新年快樂,小梨。」

荊梨失笑,學著他的語氣:「新年快樂,小北。」

將房門關好,顧北強撐著清醒洗完澡,吹完頭髮後,積攢一天的疲憊頓如排山倒海般席捲他的全身。

他倒在床上,點開手機,看見十分鐘前荊梨在今夜上給他發的信息。

【今晚我跟你說的事,可以當做我們共同的秘密嗎?】

看到這句話,顧北心頭沉重異常。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兩年前乍然得知荊梨早戀時一樣。

有種自家白菜被拱的不爽。

奈何拱的那頭……如今成了他自己。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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