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剛才她們卻叫自己「小少爺」!
兩種情況——
第一,他是豪門遺失在外多年的真少爺,才被找回;第二,他、他……了!
蘇澤歲輕吸了口氣,努力回憶著近期看過的書籍中的劇情——
「希爾伯特是一個帶有內積的完備向量空間,能夠容納無限維的波函數等量子態……」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換一個——
「f=PMf+(f-PM)
……=∫ψ *(x)??(x)dx」……
蘇澤歲閉緊了漂亮的眼眸,眼前一抹黑。
要不是考慮到自己現在還在裝死,他真想拍拍自己的小腦袋瓜子,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已經醒了?嗯,你們去忙吧。」
就在蘇澤歲還在崩潰地回憶的時候,病房裡響起了另外的聲音。
低沉厚重,被歲月浸染,應該屬於四十到五十之間的男性長者。
聽腳步聲,該男性正在朝他走來。
蘇澤歲睜開眼,木愣地盯著眼前透著明光的雪白薄被,覺得它還不如是一塊因實驗室意外爆炸而蓋在他臉上的白布,好過現在,讓他即將在陌生環境裡直面陌生人的質問。
……是的,他是個重度社恐。
一個一遇到陌生人就冷汗涔涔,一跟陌生人說話就結巴難語,連日常上課需求都無法滿足的、重度社交恐懼症患者。
於他而言,陌生人靠近的腳步聲,就像是死神鐮刀在地上拖拉的聲音一般,刺耳可怖,嘔啞嘲哳難為聽。
下一秒,「死神」揭開了蓋在他臉上的被子:「悶在裡面不熱嗎?闖完禍知道怕了?」
重見天日的那一瞬間,蘇澤歲立刻手忙腳亂亂七八糟地扯回被子,一個咕蛹,又重新鑽進被窩裡。頂著被子,坐在床上,像個雪白滾圓的粽子,在肉眼可見地發抖。
蘇父、蘇母:「?」
跟著進來的精神科醫生急忙解釋道:「他翻車的時候撞到了腦袋,醒來後性情大變也是有可能的。」
看著被子下還在孜孜不倦發抖的少年,蘇母嘴角抽搐了一下。
出事前,他家小兒子是個渾身戾氣的混世大魔王,打架喝酒,欺負同學,無惡不作。就算自己錯了,也能懟天懟地,一邊憤怒地亂砸東西,一邊口中說著勞資他媽天下第一。
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還老老實實、甚至算得上是「乖巧」地待在床上。
「當然,性情大變還有一種可能性——心理創傷。」醫生道,「因為知道自己犯了錯,害怕父母的責怪而產生的潛意識逃避心理。作為父母,這時候,我們應該多給他點鼓勵和關心才對。」
蘇父蘇母愣了下,然後鄭重地點頭。
他們在商界政界都是頗有威嚴的人物,但正是因為事業繁忙,才更加忽視了對小兒子心理的關照。
甚至於昨日是蘇澤歲18歲生日,他們都只來得及晚上趕回家給他慶祝。
當然,在他們帶著生日蛋糕趕回去之前,就得知了蘇澤歲在俱樂部賽車,然後光榮翻車被送進醫院的事。
醫生分析了下病情,然後起身道:「既然孩子已經醒了,先跟我去辦公室開張病單,再取新藥吧。」
蘇父蘇母急忙應下,跟著醫生往病房外走去。
三人一個接著一個,剛出走廊沒多久,身旁就「啪啪啪」跑過一個白色的身影,帶起一陣風,三人齊刷刷地側目——
一隻白粽子正不要命地往前跑著,露在被子外的小腿筆直纖細、白得反光,邁得飛快。
「歲歲!」蘇母最先反應過來,「等等!」
蘇澤歲聽到呼聲,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然後跑得更快了。
他害怕在醫院裡待著,更害怕面對什麼家人,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要跑得遠遠的,跑到沒有人得角落裡。
但天不盡人意,剛跑幾步,他身上的「遮羞被」就被迎面而來的一個高個子男人抽走了去。
倏地一下,醫院敞亮光明的走廊照入眼帘,幾個白大褂從視線中略過。蘇澤歲仿佛又聞到了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這本來都是他非常害怕的東西,但此時,他卻止住了腳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穿鞋往外跑什麼?」蘇銘宇皺眉道。
蘇澤歲瞪圓了漂亮的眼眸,軟唇張張合合,卻啞然無聲,大腦一片空白——
哥哥居然、居然健全地站在他面前,沒有面容憔悴,也沒有躺在慘白的病床上。
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照片。
「回去穿鞋。」蘇銘宇用下巴指了指病房,命令道,「快點。」
他和弟弟相差七歲,聚少離多。但他深知弟弟的臭脾氣,沒大沒小,無法無天,說急眼了甚至能對他這個哥哥動手。
眼見著弟弟邁開小腿,像是又要開跑,蘇銘宇不耐煩地捏捏手指,準備用點強硬的手段,直接把人提回去。
好說不管用別怪他動手。
但下一刻,一個柔軟的身體卻鑽進了他懷裡:「哥哥……」
少年的嗓音清亮悅耳,又軟又乖,還帶著一絲哭腔,聽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任誰也不能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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