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於自家小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一邊覺得小兒子太過善良、太想讓他們省心,一邊又想儘快把這件事辦了,讓小兒子心裡懸著的大石頭能落地。
她撥通了電話。
「喂,是顧熠闌母親嗎?」
對方應了聲,簡單的寒暄過後,蘇母步入正題——
「是這樣的,今天兩小孩的相親不剛結束嘛。我們家歲歲一回來就話也不說、飯也不吃,我看他狀態不好,就自作主張替他說兩句了。」
——潛台詞是,我家兒子被你家可怕的兒子嚇懵了,我作為母親來聲討兩句。
「嗯,您說。」對面道。
「歲歲他一直挺期待這次相親的,畢竟您家兒子也是年少有為、一表人才。可惜歲歲從小就被我慣壞了,面對這些意料之外的東西,他承受不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想讓他承擔這些。」
——弦外之音是,你很好,但請放過我們。我們的小心臟接受不了那些變態的東西。
「嗯。」對面脾氣很好地應下了。
「所以我想著啊,小時候無意結下的緣分,長大後,是否還能結成正果。有時候,這真是個問題。」
她話里話外的拒絕已經很明顯了,她想顧母也聽懂了,甚至料想對方會因這些陰陽怪氣而大發雷霆,但沒想到,對方給了她最大的體面。
顧母道:「兩家都是朋友,不必說這些。您的擔心不成問題,我會給顧熠闌說的。」
蘇母彎了彎眉眼:「哎,那最好不過了,麻煩您了。」
……
彼時,顧熠闌和顧母正在他爺爺家裡。
黃花梨木的家具上,汝窯茶具和象牙茶則擺放有序,茶香繚繞,霧氣裊裊升騰。
老爺子身著一襲有山水紋樣的暗金色綢緞長袍,將滾燙的山泉水注入砂壺中,茶香就瞬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胳膊上的傷好了嗎?」老爺子洗著茶道。
顧熠闌頓了下,掀起眼皮,看向身旁站著的管家。
管家被他陰鷙的眼神看得一抖,急忙無聲地擺手,打嘴型道:不是我說的。
「本就沒事。」顧熠闌收回視線,懨懨地道。
「就算仗著年輕有資本,也還得注意。少吃辛辣,傷口不要碰水。」老爺子語氣溫和,聲音低沉而有力量。
回憶起那印著小白兔大頭照的繃帶,顧熠闌隨口道:「有防水繃帶。」
顧老爺子放心地點了點頭:「你早上去相親了?對對方印象如何?」
「還行。」
老爺子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當初那個雪白的小糰子,眼睛黑溜溜的,說話軟軟糯糯的,稍微遇到些或高興或難過的事,就要拉著他嘰里咕嚕地說上好長時間。
小糰子成績很好,最喜歡拿著滿分試卷給他看,然後無聲地站在原地,等待誇誇。他總是不吝表揚,把大孫子哄得笑呵呵的。
再後來,小糰子被父母接走,褪去了稚嫩,長得高大挺拔,變得又冷又傲。周身總圍繞著又淡又穩的烏雲,讓人覺得他的心情從來沒有好過。
他的性子越來越偏執,話越來越少,不求讚許,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總將任何想了解他的人排斥得遠遠的。
就像現在這樣,無論自己怎麼問,永遠只能得到疏遠、但挑不出錯的回答。
老爺子還欲與許久未見的孫子說兩句,接完電話的顧母就回來了。
「聯姻的蘇家母打來的電話。」顧母尊敬地對老爺子說。
「她怎麼說?」
「她說兒子本就很欣賞顧熠闌,這次相親回去後,更是思念得茶不思飯不想。」顧母笑道,「她家小兒子啊,一見鍾情,又養的性子害羞扭捏,不肯打電話,他母親看不下去,這才決定替他表達愛慕之情。」
老爺子聽得笑了,笑聲沉穩而雄渾。
顧母也跟著捂嘴笑起來,張開紅唇,還想再說些什麼。
「又在做白日夢?」顧熠闌打斷了她,嗓音冷得淬了冰。
許是顧慮顧熠闌受傷,又或許是欣喜於即將到來的聯姻,顧母也難得溫和:「你別不信。蘇家母電話快結束了,還在跟我訴憂,擔心小時候就結下的緣分,長大了還不能續成正果。想來是迫不及待要聯姻了。」
顧熠闌懶得說話,站起身就要走。
以蘇澤歲差點碰到他就嚇一跳的性子,以那天蘇母在醫院對他的「最高」評價,最後能得出這麼個結果,不是蘇家全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站住。沒大沒小的,長輩還沒說完話,就要走?」顧母皺眉道,「聯姻的的事由不得你。」
顧母知道顧熠闌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指望他真的聽進去,只是向他表明自己堅決不動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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