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宇嘆了口氣,站起身道:「無論想起了什麼,都終究是我對不起他……」
他想放下手頭的事,把全部時間和精力放到弟弟身上,儘可能地補償他。但看到弟弟對男人的依戀程度,他又覺得,或許自己放手,才是對弟弟最好的做法。
蘇銘宇對顧熠闌內疚道:「剛才醫生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未來的一段時間,麻煩你了。有什麼需要的,隨時聯繫我。」
顧熠闌垂眸,看向懷裡的哭累的少年,觀察了很久之後,才啞聲道:「想起了什麼,可以告訴我麼?」
蘇澤歲聽進了他的話,卻依舊在他懷裡拼命搖頭。
蘇銘宇一頭霧水,把弟弟從前的不幸遭遇在腦中回憶了一遍又一遍,感覺心如刀割,卻又不得不承認,其中,最讓弟弟崩潰的,可能就只有手臂上的傷的由來了。
明明來的時候還是歡聲笑語的,離開時,蘇澤歲卻連路都沒法走了,一聽到周圍人的腳步聲,就噤若寒蟬,無意識地抽搐,可憐得很。
蘇銘宇開著車,蘇澤歲蜷縮在顧熠闌懷裡,坐在后座。
雖然顧熠闌基本沒開口過,但蘇銘宇感覺他可能比自己還不好受,氣場又柔又壓抑,充滿矛盾,像是處在失控的邊緣,很不符合他一貫的氣質。
到了家後,蘇銘宇幫弟弟收拾著行李。
好在蘇澤歲本就沒帶什麼東西回來,收拾起來很省力,也不怎麼需要溝通。
「頭暈麼?」顧熠闌問著像小掛件似的一刻也不要離開他懷抱的少年。
蘇澤歲點了點頭。
他哭得有些缺氧了。
顧熠闌道:「還有哪裡難受,說給哥哥聽。」
蘇澤歲伸出手指,點了點腦袋,又戳了戳胸口,不知所言道:「完了。」
顧熠闌一愣,放低嗓音,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要飛走了。」蘇澤歲一說又要哭了。
顧熠闌知道某些心理疾病會讓人有靈魂出竅的感受,比如雙相情感障礙。
他不想觸及少年的傷疤,但也知道,如果鬱結在心,情況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所以他接著問道:「是想到了什麼不好事情嗎?」
蘇澤歲又不說話了。
「有人欺負你的話,我會為你撐腰。」
顧熠闌的嗓音放得很平緩,循循善誘,不似蘇銘宇那般激動,且占了音色的沉厚優勢,比一般的心理醫師更能讓患者敞開心扉。
但蘇澤歲卻哭了。小聲抽泣,委屈難耐,可就是不願意說話。
蘇銘宇見客廳里還有一些倖存的玩偶,挑了幾個長得可愛的,拎到了弟弟眼前晃了晃:「這些,要帶走嗎?」
這幾個毛茸茸玩偶都是蘇澤歲小時候買的,外表呆萌,萌化人心,還能作為喚起少年記憶的誘導物,非常適合讓蘇澤歲抱著帶走。
但蘇澤歲只是看了一眼,就面露恐懼,慌亂道:「不、不喜歡。」
蘇銘宇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及時把玩偶丟回到了沙發上:「不喜歡也沒關係。以後給你買新的。」
蘇澤歲悶悶「嗯」了一聲。
收拾完行李後,蘇銘宇又囑託了幾句,但還是越想越不放心,乾脆自己充當起兩人的司機,把像樹袋熊一樣粘著顧熠闌的弟弟送到了對方家的大門口。
管家早等著了,見顧先生的車停到了門前,急忙上前去接行李。
顧熠闌抱著少年去了主臥,將他放在了軟綿深藍的大床上。
熟悉且沒有陌生人的環境,勾起愉快回憶的各種海洋館周邊,以及床頭柜上那張蠢萌的書籤,都讓蘇澤歲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他鑽進薄被裡,把自己裹成了一隻粽子,瞪著一雙像寶石般黑溜溜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顧熠闌。
「哥哥要辦公了。你呢,打算寫會作業,還是睡個覺?」
蘇澤歲想了想,道:「看你。」
顧熠闌微微頷首,沒有拿桌上堆積的文件,而是把平板丟在了床上,然後坐在了自己的床位上,目睹著少年緩慢地蹭了過來。
「慈善、高中生、報備。」
蘇澤歲貼在顧熠闌身邊,帶著濃濃的鼻音,慢慢地讀著平板文件上的關鍵詞,然後評價道:「好人。」
顧熠闌無聲地笑了笑:「慈善有很多目的,一來,能夠塑造企業和個人的形象;二來,是一種變相的投資,我資助過的貧困生,未來,他們功成名就後,會優先考慮到我的公司工作,算是利益互換。」
「很多時候,我都算是一個不那麼好的商人。」顧熠闌看向身旁的人,道,「愛心有限,只會給特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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