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優質昏姻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52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他噓出口氣,這件衣服昨天見過,不是今天。吳優配了條乳白色的羊絨圍巾,早晨在副駕跟他聊了一路到公司。

車廂里空調暖風有點大,李執卻無端覺得吳優有點像一株沃雪的冬青,清亮的淺白與油潤的深綠。姿態亭亭,爽落又瀟灑。

李執喜歡她興致勃勃討論議題、攻擊力很強地詰問,又在默契時會心一笑。

與前夜在床上頑劣玩耍的她一樣,都讓他喜歡。

活得很用力、心思其實很淺的女人。偶爾,也是他的女人。

他再次點開對話框:「地址發來,我去接你」。

李執沒有藉口可用了。早上送她,欺騙自己是順路討論工作,可沒人會在午夜醉酒後談項目吧?

他頹然地認命,就像伸出雙手準備被戴上鐐銬。從來沒這樣過,毫無把握地做一件事。

可男人總要多邁出一點點。交頸相擁的時刻,她對他應該是有一些喜歡的吧。至少,是對他的身體……

卻總比愛少了那麼一點點。

李執近距離見證過熾烈的愛,那是他對於「家庭」的定義。他和吳優之間,遠遠不是。

父親生意破產前一個月,曾經和母親發生過一次爭吵。六歲的李執,從來沒在家裡見過那麼憤懣固執的父親,和哀怨堅定的母親。兩個人分寸不讓,誓必要讓對方屈服。

後來顧秀青說,那是十年婚姻的第一次分歧,也是最後一次。

李兆熙託了很多關係,從已經很緊張的現金流中,騰挪出一筆錢。把選擇擺在了顧秀青面前,或者,叫請求更合適。

他請求髮妻跟自己離婚,那筆錢不多,但夠她和兩個孩子易地而居,延續目前安穩富足的生活。

98年的金融海嘯即將捲起,經濟的細枝末梢都被牽連。大宗市場價格掀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足可以覆滅數不清的中小企業。不要說還有無數黑白手在其間準備鯨吞蠶食,撿屍分之。

但也有退路,金蟬脫殼、無奈之舉,總可以轉移出一些資產。父親當時朋友的妻兒,就是輾轉後定居了加拿大。世事不論黑白,常常混沌難辨。

許多年以後,顧秀青問過李執,怨不怨母親當年的決定變賣家邸、一朝落魄,但仍能挺直脊樑和坦蕩生活。

可她自己,從未後悔。

愛人沒有選擇,共風雨、同進退是自然本能。

李執和吳優當然不是這樣,現代都市裡也鮮少如此。

大多像是溫吞的白水,泛潮的火柴,燒不開、劃不著。

他們,還需沸騰,仍待點亮。

當李執看到手機上吳優發來的地址,沈南雨的「雨夜」酒吧,莫名地得了絲慰藉。

像在山林間艱難跋涉太久,翻過崎嶇猙獰的峭壁,經由蜿蜒曲折的狹徑,終於在谷地中,得那簇暖光。

李執很慶幸當初在酒吧投了點錢,它是朋友們的一個據點,第二個家。連結起他和吳優。

城市的零點已過,入口的風鈴頻頻奏響,到了散場的時分。

吳優放下手機,往窗外不經意地張望了幾眼。范容意味深長地抿住笑,說起來是鬧著玩,明明早就動了心吧?

午夜霓虹泛著朦朧光暈,漾出圈圈波浪。將寒冷冬夜浸潤在溫暖間。

又過了一陣,酒吧的旋轉門再一次響起叮鈴聲,高大的身影肩承霧氣而來。黑色大衣搭著深灰色毛衣,從墨色的圖景里走出,神情清

淺。

李執沒脫外套,只在門口和吳優對視了一眼。最近人少,李琢在外地出差,沈南風為了出國提前趕設計圖。他也在忙著品牌上市,連坐下喝杯酒的興致都沒。

眼風掃過她的對面,居然坐著的是老熟人范容,沒由來地卸了口氣。他的悠悠這麼有上進心,當然是和新認識的合作夥伴聊到深夜,而不是什麼外面的野男人啊~

范容也看到李執了,大為不滿:「這麼著急來領人,我們本來打算不醉不歸的。」

李執扶了把步履歪斜的吳優,也沖范容撒火:「你酒量好你喝,沒看她遭不住?」

范容覺得新奇,這就護上了啊……說好結婚是為了家人高興呢?我看你小子自己也挺滿意這門親事!

一起出來的時候,范容沖他不壞好意地笑了下:「回去好自為之吧。」

李執覺出不妙。吳優跟范容才剛認識,周五的晚上當然不可能只談工作,要聊點八卦解解悶……她倆的共友只有他。

先送了范容回家,全程一路暢通、分外安靜。下車的時候,范容遺憾瞟了眼車內。一路上那倆人不太對話,別彆扭扭的,勾得范容的窺探之心無處安放。

車子啟動,吳優微翹了下唇角,然後面色如常。像湖心落入了一粒石子,漣漪很快消失殆盡。

那表情轉瞬即逝,卻也入了旁邊正在調轉方向的李執眼裡,等到了又一個紅燈,他終究是耐不住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