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水聲滴滴答答， 從遠遠近近的地方傳過來。上方不斷滴水到地面的水流上，她越往前走， 發現這水已經漫到了腳踝上，帶著暖意， 和那冰冷的湖水完全不一樣。

這是...地下水！她現在應該處在一處溶洞裡。這溶洞所處的是豐水期， 地下河的水位都在上漲。

每個腳步踏響的水聲嘩嘩的，她忽然間打了一個激靈。

在這裡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她曾經來過一樣...不對，曾經來過？她心裡怦怦直跳，這裡分明就是蒼山空間裡的溶洞。

「你們走慢一些，前面還不清楚水位。」

「嗯， 大家都小心些，這地方有些邪門啊。隊長， 你說上頭讓我們來這種地方探查...萬一回不去怎麼辦...」

倏然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談話聲， 像是幾個人在小聲地交談，話語間帶著小心謹慎。

心裡一驚， 她連忙放緩了腳步， 減小了踩水的聲音， 遠遠地跟著前面的人。在靠近的時候，前面出現了幾束手電筒的光。

這裡...又來了人？但蒼山北基地不是在守著陣線麼， 聽這些人的聲音...還有些耳熟。

但很明顯不是趙芳亦她們的聲音，更像是...她第一次來到蒼山北空間的時候， 那支隊伍里的隊友。

她在到任SFN局防衛科之前，曾經參加了三次探查隊。前兩次的空間被稱為「最初的那一層」，空間在1994年年底消失，再也找不到入口。

第三次是在1955年6月份的時候發現了空間Cangshan，基地初成立，對各大軍校組織徵集探查隊。19歲的她也加入了這次探查隊。

這支隊伍...全是故人。

繼續聽著前面那些人的談話，江釉跟隨他們來到了一處比較開闊的地下空間。他們停了下來，用手電筒照著周圍的地方。

江釉從背包里取出手電筒，並沒有著急打開。通過他們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到，上方是凹凹凸凸奇形怪狀的岩石，還有不同形態垂下來的鐘乳石。

還有一兩滴水直接落到了她的臉上，濕噠噠的。眨了眨眼，細小的水珠從她的睫羽之間滑下。

不對，上面怎麼有張懸掛著的人臉？

意識到這點的江釉立馬蹲了下來，朝上方開了手電，光線照到的地方確實是一張張人臉，上面還生長了絨毛。

像是某種飛蛾的身軀，只是用了人臉做了圖案，看著怪滲人的。

嚓嚓嚓，石壁的另一邊傳來磨爪子的聲音。這個聲音立馬讓她記起Cangshan-112，一種類似狼犬的生物，人頭犬身。

這種東西通常都是成群活動，她得去提醒前面這隊人。

沒有很快地走到他們面前，她將手電調成閃頻模式，一閃一閃的光線給了他們一個信號。

「那邊有人？」其中一個人問。

「什麼人，難道還有別人會來這個空間嗎？你確定不是偽人？」領隊很謹慎，已經拿出槍指著她了。

「說不定還真是一些同志，畢竟你也知道，咱們蒼山探查隊只是軍校徵集，說不定SFN局或者別的上級那邊也有派人呢？」另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搖了搖頭，「我並不覺得偽人有這個智商。」

「也是。」領隊也用手電給江釉回了一個信息，閃了一下，示意讓她過去。

江釉收到對方的信號之後，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在見到他們的臉之後，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

熟悉的人...上次見到他們還在療養院。這樣想想，她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這些人了。如今他們精神飽滿、神采奕奕地* 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你們...」很年輕的臉，仿佛是幾年前了。眼眶有些發熱，她匆匆地移開了視線，「這裡有實體，先離開吧。」

「同志，你怎麼就一個人在行動？這裡很危險。」領隊皺著眉，十分不贊同她的行為。

「...抱歉，我和隊友失散了。」江釉垂下眼眸。

哪裡是失散呢？她看著蒼湖化為黑色點點消失了，而她目前的狀況像是落到了另一條時間線了。

高緯度空間在震盪的時候，時間維度很容易發生偏移。她不免想起蒼湖口中的擺鐘歧域，那可能是個更高的維度空間。

「...不好意思，那你先跟著我們吧。」領隊有些愣住，嘆了口氣，「我們這隊伍也不小心走散了一個隊友。」

「嗯，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她嗎，是個短頭髮的女同志。就跟她差不多高。」戴眼鏡的斯文男人指了指隊伍的另一個拿著儀器的女生。

「...沒見到。」江釉搖了搖頭，當時走丟的人是她。因為不小心落入了地下河的間隙中，空間太暗，他們沒注意便一直往前走。

「沒關係，我們會找到她的。你也別擔心，現在我們先過到對面去。」領隊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江釉走到邊上，才看到這裡是一條很深的斷谷，下面瀰漫著水霧，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