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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家族通常能維持表面和平,但背地裡,那些不受寵的人會有什麼心思,溫明惟比任何人都了解。

如果時光倒退十年,他甚至可能因此遷怒談照,但當父兄都死在他手上之後,他再回想溫明哲當年那張討厭的臉,不僅沒有恨意,還能醞釀出幾分憐憫般的懷念。

談照不是溫明哲,遠沒有那麼惡劣的心思和手段。

但沒有手段不是優點,是劣勢。如果把他丟進一個爭鬥激烈的環境裡,他有幾分勝算?

溫明惟罕見地一再沉默,突然問:「談照,你有什麼打算嗎?」

「……」

他問得太遠,談照紅著眼睛抬頭,還不能從喪親的悲痛里抽離,沒明白他在問什麼,以為他還是在追問談英卓的死因——和那些沒完沒了的親戚、記者一樣。

「我已經在查了,我爺爺之前沒有心臟病史……」

談照壓低額頭,伏在前排車座上,「但我現在不想講這些,只想安靜地待幾分鐘,溫明惟,你聽得懂嗎?」

「……」

車裡空調溫度開在舒適檔位,談照卻好像渾身發冷,肩膀小幅度地顫抖,風度一點不剩。

溫明惟默然伸手,把他拉進懷裡抱住,感覺他短暫地僵硬了一下,緊接著順從,將全身力氣一卸,沉重地砸在自己肩頭。

「別哭。」溫明惟說,「不想講就不講,你睡一會吧。」

談照貼著他鬢髮,一字不答,看樣子也不可能睡著。

溫明惟給他緩和情緒的,許久沒做聲。談照卻不滿足於沉默的體貼,手繞到他背後摸索片刻,突然把他的頭髮解開了——惡作劇般幼稚的手段,逼迫他說點什麼。

可他不說。

談照變本加厲,傷心時更要人哄:「溫明惟,我難受。」

「忍忍,」溫明惟竟然說,「如果不會自己消化情緒,以後更難受。」

「……這就是你追我的態度?」

談照直起腰要發作,可下一秒,溫明惟用力把他按回自己肩上,他的鼻樑磕在溫明惟肩頭突出的骨頭上一陣酸痛,沒等反應過來又被按住後腦,溫明惟像撫摸寵愛的小狗,摩挲按壓他的後頸,是無聲的安慰。

「……」除了小時候被爺爺這麼對待,談照沒跟人這麼親近過。

溫明惟越是安慰,他眼睛越酸,喉嚨越堵,像要把自己憋了一宿不能發泄的苦痛都通過眼淚傾訴給那隻撫摸他的手。

可他沒哭,硬撐著猛然一挺身,把溫明惟抵在車座上,換了副強勢態度。

「你今天陪我。」談照無理地要求,「等會我要見警方,還要去公司開會,你不能走,在外面等我。」

「……」

溫明惟任他壓著,想了想答:「可以。」

談照終於感覺好了點,恰好就在這時,有人來敲車窗。

是顧旌的聲音:「明惟,有人找談先生。」

溫明惟把談照推開些,打開車門。

顧旌禮貌地後退,露出身後被遮擋的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是談英卓生前的秘書之一。

這人顯然不認識溫明惟,更不明白溫明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跟談照這麼親近,但很懂規矩,克制地掃一眼就移開目光,說:「少爺,副董請您先回去,有急事商議。」

談照沉著臉應了聲,下車前丟給溫明惟一個眼神,提醒他別忘記剛才的約定。

談照一走,顧旌回到車裡,重新關上門。

後視鏡里,溫明惟一頭烏髮被弄散,襯衫上紐扣開了兩顆,依然沒什麼表情,但顧旌能感覺到他情緒不算好。

「您有什麼打算嗎?」顧旌很少對溫明惟發問,通常只管服從命令,不問因由。但今早那通電話勾起的回憶不僅在當事人,也在顧旌心裡激起漣漪,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溫明惟沒回答,慢條斯理系上紐扣,突然說:「你查一下,元帥最近跟哪些財閥來往過。」

顧旌立刻低頭翻手機。

——他是溫明惟的活體信息網,手下延展無數條線。平時監控最頻繁的是談照,除談照以外,還有一些重點人物,其中包括鄭劾元帥,以及非常多的己方人員,溫明惟自己的手下。

嚴格來說,溫明惟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

不單是為控制某個人,而是控制一切,儘可能把他能獲取的所有信息捏在手裡,總覽全局。

但跟某些同樣控制欲強的上位者不同,溫明惟一般不會因局面失控而動怒,他沒有怒氣。顧旌甚至記不起他上次生氣是在哪一年。

手機里信息繁雜,顧旌查了幾分鐘,挑重點匯報:「有過兩次。半年前元帥的掮客私密會見過談英卓的心腹。五個月前,約見一次談翼,之後再沒有聯繫,不確定是斷聯還是換了聯繫方式,或者避開了我們的監控。除談氏以外沒有其他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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