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時倒是好多了,情緒調節很快,也算一種進步。
然後,在溫明惟直白的注視下,談照心不在焉地夾了口菜放進嘴裡,沒發現那是他平時不愛吃的。
溫明惟有點無奈:「誰的電話?」
談照終於抬頭,竟然還能忍住不傾訴:「我大伯,談點事情。」
「不能跟我說嗎?」
溫明惟把頭髮扎了起來,頰邊碎發垂下幾縷,顯得很溫柔:「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怎麼反而比以前生疏?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跟我聊的?」
「……沒有。」談照躲開他的目光,「主要是最近沒什麼值得聊的東西。」
「……」
這話說得怪,只要想聊,怎麼都能聊起來,什麼叫沒有「值得聊」的?
但他不想談公事,溫明惟也不好再追問。
一頓晚飯沒吃多久,談照胃口不佳,很快就結束了。
飯後他陪溫明惟在樓下待了一會兒,沒喝管家給的茶,說還有工作要處理,就拿起電腦去書房了。
「小老鼠」依然跟著溫明惟,明明是家政機器人,卻很少幹活,只知道黏人。
溫明惟沒有養寵物的愛好,電子寵物更沒必要——憑它的行為猜測,它現在應該不是簡單的「老鼠模式」,談照可能又改了某些設置。
溫明惟耐著性子讓它黏了一會兒,想起還要給簡心寧回話,便把小機器人留在原地,也回二樓,去了臥室。
**
大約是晚上八點左右,溫明惟回房間的時候,談照正在書房裡發呆。
或者說思考。
他沒開燈,漆黑的房間裡只有電腦屏幕亮著瑩白的光,但屏幕上一片空白,沒開任何文件。
正如他對溫明惟所說,現在已經沒有「值得聊」的東西了。
所謂「聊」,無非是讓溫明惟幫他出主意,或是分擔情緒。但現在談照意識到,出主意或是分擔情緒都沒有用,他的問題只能自己解決。
剛才那通電話是談翼打來的。
對方再次要求他退出董事會,放棄爭權,罕見地溫聲勸說:「談照,我給你的條件已經夠優厚了,只要你聽我的安排,以後每年和你姑一樣只拿錢不用出力,當個富貴閒人不好嗎?」
相比以前的強硬,談翼最近態度溫和多了,他也不隱瞞,直言這是元帥的意思。
甚至對談照說:「元帥念及你和溫先生關係匪淺,給他幾分薄面,讓你退出風波。其實這也是溫先生樂於見到的,難道你不明白嗎?」
「……」
「你在這裡面攪和對他有什麼好處?元帥給他面子,他也要給元帥面子,不可能給你更多幫助了。」
談照捏緊手機,聽得青筋直跳:「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你看,」大伯仿佛料到他會這麼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孩子心性少爺脾氣,這樣怎麼跟我爭?爭得贏嗎?」
「……」
「我最後說一遍,聽我的安排,趁這個機會全身而退。如果今晚你還不給我答覆,明天后悔也來不及,你自己考慮吧。」
對方冷漠地掛了電話。
談照現在在考慮,但考慮的不是這件事。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錯過了入主董事會的最佳時機,的確很難再跟他大伯爭了。
「最佳時機」,指的自然是他爺爺剛去世那段時間。
當時他有機會跟談翼角力,甚至有過短暫的勢均力敵,是因為事發突然,大部分董事謹慎觀望,不敢在情況不明時輕易站隊。
不站隊的人多,就給了他可以爭取的錯覺。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在觀望什麼?
——當然是觀望誰能贏。
不站隊的人都是牆頭草,無非是想誰贏跟誰。
這種情況下,初期贏面小沒關係,重要的是,一定要亮出手腕,魄力要足,態度要狠,讓他們畏懼,不敢輕易低估他。
可他偏偏就輸在這一點。
在競爭對手的對比下,他作風太正,手段太軟,難免顯得天真無能,難以主事。
如果把集團比作一艘在風浪里航行的巨船,董事會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他們做關鍵決策的船長,要值得信賴和仰望。
他有這種素質嗎?
談照遲鈍地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個早上,溫明惟曾用玩笑般的口吻提點他:「控制一個人的弱點才能控制這個人」,教他去找一位老董事的把柄,威脅對方為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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