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哲自己身上也有傷,但他皮糙肉厚習慣了,況且現在也沒法去診所,心道死不了就沒關係,若無其事地對談照說:「如果你甘願當替身,你家公司一起犧牲也無所謂,就這麼被溫明惟磋磨一輩子,我也懶得費口舌,大不了再找別的機會,反正也不是非跟你合作不可。」
他說著,瞟了眼談照的表情,沒看出「甘願」,似乎還有救,是可以拉攏的。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合作嗎?」溫明哲循循善誘,「一方面是因為你的身份比較容易騙取溫明惟信任,另一方面也因為,其實我們倆是有共同點的——如果沒有溫明惟,我們都還在過自己的少爺日子呢,不可能過得這麼苦,對吧?」
「……」
他一副交心的口吻,試圖拉個聯盟,可惜演技拙劣,不夠真誠。
但真不真誠也不重要,利益合作不需要真感情,只看談照願不願意配合。
談照盯著車窗外,也不知聽進了幾個字,半天才開口,說的卻是:「去哪兒?」
溫明哲一哽,差點沒喘上這口氣,罵了個髒字:「你他媽——」
談照漠然打斷,問:「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溫明哲把這當做他態度鬆動的表現,頓了頓道:「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前方道路越行越偏,溫明哲原本想帶談照去他距離浦邦最近的一個根據地,一座秘密武器庫。但談照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談照,且不說還沒合作,就算達成合作,也難免互相防備。
他把車開到荒蕪的郊外,瞥了眼後視鏡,確認暫時安全,在一座廢棄房屋的背陰面停了車。然後捆著談照,把人押下車,帶進房子裡。
這是一棟簡陋的自建房,看樣子已經廢棄多年,到處積滿灰塵,沒處落腳。
溫明哲把談照往牆角一放,從車裡拿出備用的簡單醫用器械給自己止血,只管自己不管談照,說:「放心,以你這個出血量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溫明惟會來救你的。」
看他架勢,談照的價值就取決於溫明惟來不來。如果溫明惟不管他,談照也沒必要活下去了。
失血過多人會覺得越來越冷,力氣逐漸流失。談照倚在牆角,灰塵和蛛網蹭了一身,臉上血色漸淡,從額頭到下頜蒼白無比,但眼神極度清醒。
溫明哲瞥他一眼,說:「你對溫明惟的了解有多少?沒接觸過他的核心業務吧?」
談照默認。
「據我所知,溫明惟現在已經很少做有規模的軍火生意了,沒有大客戶,一般人也不敢找他買。但黑市每年都會流出大批散貨,從總量到定價,全是他在操控。」
「……」
「他勢力很大,想必你也清楚。但和我們家當年一樣,勢力越大越吃資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處都燒錢,他需要源源不斷的錢來維持運轉。所以,哪怕人人都清楚,軍火走私一年比一年難,他也不能停,我猜這也是他搞政治的原因。」
溫明哲特別了解那套模式:「他應該有不止一個軍工基地,不止軍火走私,礦物資源也很關鍵。總之,他要過邊線,過海關,關口就必須是他的人,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他的貨怎麼運進運出?」
談照略微動了動,讓蜘蛛從自己側面的網上爬過。
他沒做評價,在心裡捋了一遍利害關係。
——海關總署是兩院直屬機構,而參議院和眾議院的控制權歷來是盟內兩黨相爭的主戰場。
溫明惟是公律黨一派,大概給了公律黨不少好處,用以控制海關的人。
從這個角度看,他大費周章地推公律黨的候選人上位,也是一種權力投資。
但談照莫名覺得,這似乎不是溫明惟「搞政治的原因」,至少不是全部原因。
因為溫明惟看起來不像個享受權力的人,否則他已經權勢滔天了,怎麼還是不開心?
即使他不開心是因為簡青錚,權力也該給他一絲慰藉,而不是毫無作用,只能靠吃藥維持精神穩定。
談照收回思緒,問:「所以?你的目的是?」
「明知故問,當然是報仇。」溫明哲道,「他現在黑白兩道都混得風生水起,我懷疑勢力已經超過我們家當年在新洲的鼎盛期了,但當時我們把一切擺在明面上,太高調。他現在學聰明了,該藏的都藏得嚴嚴實實,叫人看不透摸不著。」
溫明哲處理著傷口,說幾句就罵起髒話:「操他爹的,這些都是他偷老子的!他一個沒爹沒媽的小雜種,能有今天,吃的是我們溫家的肉!喝的是我們溫家的血!」
談照想起溫明惟講過的往事,嗤了聲道:「你活該,你當初不逼他他也不會走到今天。」
溫明哲聞言暴怒,一腳踹向談照,但他到底還是顧及談照的死活,踹到中途硬生生收力。
但即使只用三成力,談照也傷得不輕,猛然撞向牆壁的後背給肩膀反震,槍傷疼痛難忍,額邊冷汗直流。
談照忍著沒發作,現在也沒辦法發作。
溫明哲同樣不想鬧太僵,瞥他一眼,勉強挽回:「難道你也活該嗎?我聽說仁新大橋的合同里,你們談氏掏了七百億,可沒撈著什麼好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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