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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顧旌說,「明惟什麼也沒說,先放著吧。」

「……」

這件事說大不算特別大,但讓人很在意。

以前簡心寧不止一次安慰,希望溫明惟能走出那段過往,接納新的伴侶。但她的安慰都是耳旁風,改變不了他。

現在他突然這麼做,難道是為談照而改變?

簡心寧曾經設想過,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把溫明惟拉出往事的陰影,陪他走到最後。

她想不出具體的形象,但理論上應該是成熟、善解人意,能跟他精神共振的人,反正不是談照那種。

但話說回來,溫明惟身邊最不缺成熟和善解人意的,哪個手下不是這樣?例如她和顧旌。

但他們陪他這麼多年,也不敢說特別懂他。

簡心寧在來的路上琢磨了半天,抵達後收斂情緒,若無其事地進門。

正是晚上七點鐘,晚餐已經結束,溫明惟一如往常地坐在客廳里,穿了件高領上衣,遮住脖頸皮膚,長發扎在腦後,在低聲跟談照說著什麼。

相比他遮得嚴實,談照穿著隨意,衣扣開了好幾顆,袖口挽起一截,露出手腕上設計吸睛的名貴腕錶,整體氣質過於年輕、輕佻,眼神卻很沉,遙遙一瞥簡心寧,好像朝人心裡投了塊石頭,並不友好。

簡心寧視若無睹,多看了一眼他們手上的情侶對戒,跟溫明惟打招呼,笑了下道:「哥,晚上好。」

「嗯,坐。」溫明惟點了點對面沙發,問她,「吃過了嗎?」

「吃過了。」

簡心寧說:「今天我也正好有事想過來一趟,我們去書房裡談嗎?」

「不用,就在這吧。」

言外之意,不用避開談照。

簡心寧遲疑了下,沒表示異議,但她不確定溫明惟這態度是出於什麼心理,一般來說他們之間的談話不適合外人旁聽,她本能地有所保留,謹慎地先講小事,做鋪墊。

第一件事是匯報溫明惟名下醫藥公司的近況,主要提到他的實驗室,說負責人在申請今年第四季度的預算,如果他這邊沒問題,她就按慣例批款。

這是小事中的小事,知會一聲就行。溫明惟卻道:「先壓一下,回頭再說。」

簡心寧微微一怔,說「好」。

下一個話題提到周繼文,圍繞他們最近謀劃的幾個事件展開,說了一些談照不太熟悉的人名,是某些不知名議員和地方官員。她講得隱晦,不了解內情的人很難從她富有技巧性的語言裡提煉重點,摸清人物關係。

但大致事件談照聽得明白:參議院有一位議員重病離世,他們想換一個合適的、能控制的自己人頂替。但議員是省內選舉推進議院的,不能說安插就安插,必須先跟那個省的政治集團交涉,給相關方利益用以交換。

關係網就是這樣一步步織就的。

聯盟全境六十個大省,每省有兩個參議員名額,自己人越多,影響力就越大。

簡心寧輕聲細語地講,溫明惟輕描淡寫地答覆,只說「可以」「不行」,或是給幾句簡單的提點,仿佛皇帝批閱奏摺,運籌帷幄又不以為意的氣場自然而然地壓制身邊一切,簡心寧明明位居一人之下,無數人之上,卻根本不能跟他平等地對談、商量,她只是在傳話、匯報,聽他安排。

談照旁觀半晌,心想,如果溫明惟如願把周繼文推上聯盟主席大位,周繼文大概也只是個傀儡。

誠然以聯盟的政治體制,參眾兩院掌握立法和行政權,任何人上位都是執政黨的傀儡,個人話語權蓋不過其背後黨派,否則不用政敵動手,執政黨就會把主席拉下台,換一個更聽話、願意維護本黨派利益的人代替。

但溫明惟不是公律黨背後的資本,他培養的是周繼文,押注在周繼文本人身上,圖什麼?

如果只為權力,控制海關,方便他軍火走私,這麼做是不明智的,政黨遠比個人可靠得多。

談照有些疑惑,沒插話,聽他們繼續談。

簡心寧講完周繼文那邊的事,終於避無可避地提到關鍵話題,也就是溫明惟的核心業務。

溫明惟找她來也是為這個,他問:「我們今年還有幾批貨要出?」

「原計劃還剩兩批。最近形勢嚴峻,海關卡得緊,能把這兩批貨順利出完都不太容易。」

簡心寧用餘光掃了眼談照,後者察覺她的提防和排斥,面無表情地往溫明惟身邊靠了靠。

溫明惟順手按住談照的胳膊,示意他別不分場合黏人,問:「海關出什麼事了?」

「元帥在查。」

「查到誰頭上了?」

簡心寧報了兩個人名:「沒抓到切實的證據,但安全起見,這兩條線暫時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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