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惟覺得有趣,認真打量談照,回想他剛才那番雲遮霧繞的發言,談照卻忽然把燈關了,臥室黑下來,周遭一片靜默,窗外的風雨聲壓在交纏的呼吸下,仿佛隔很遠。
關於談照「獅子」那個願望,溫明惟其實是知道的。
很多年前,溫明惟剛開始關注談照的時候,搜集了豐富的調查資料。資料冊事無巨細,自然也記錄了談照每年當眾許下的生日願望。
當時溫明惟想,如果談照有實現不了的心愿,他可以幫忙實現。
但大少爺優越已極,不需要幫忙。「願望」這種象徵著現狀不圓滿,只能把希望寄託給未來的缺憾產物,他根本沒有。
想成為獅子的那句話,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溫明惟得知時輕聲笑了——有關談照的一切都讓他很愉快,他想:溫室里怎麼可能養出獅子?充其量是只小狗,叫得凶罷了。
後來不論別人怎麼評價談照,桀驁,跋扈,冷酷,溫明惟都難以苟同,只覺得他可愛。
大概因為別人仰視談照,而溫明惟俯視他。
俯視在戀愛里不好,被俯視的那方不開心。最近談照頻頻亮爪子,越來越喜歡掐他的脖子,是什麼情緒在作怪,溫明惟不是沒察覺,但還是覺得怪可愛的,不計較。
夜深了,談照微潮的髮絲貼著他的皮膚,吻得投入,溫明惟缺氧犯困,好半天才拉回正題,問:「你覺得要多久解決?有心理預期嗎?」
自然是指解決溫明哲。
他勾著談照的頭髮,不急不躁地捋了幾下。他有耐心,但有耐心也要有一個大致的期限。
談照給溫明哲的承諾是最多一年,謀劃到大選期間,但這顯然不是溫明惟期望的答案。
「你覺得呢?」談照試探。
溫明惟一副慵懶神色,淡淡道:「兩個月,要麼成功,要麼收手,拖到年後就沒必要了。」
「……好。」
綿綿的風雨聲穿透夜色,如有實質地裹住床上人。
他們只做了一次,但談照一整夜沒離開溫明惟,稍一清醒就忍不住吻他,仿佛今天是某個溫明惟不知道的特別紀念日,談照有無窮無盡的濃情要交予他。
這是10月5日的凌晨,這場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三四天,8日上午,城市上空的烏雲終於散開,露出一片水洗過的湛藍天空。
管家一早便帶著幾個人清理花園,把風雨打落的枯枝敗葉掃走,栽了一片適應秋冬季的新花卉。
談照出門時路過那片新栽的花,看了幾眼。深綠的葉簇擁著鵝黃花苞,據說是難得一見的珍稀品種,叫「晚燈玫瑰」,耐寒性極強,能在雪夜盛放。
花是溫明惟選的。昨天管家手捧花枝,呈上十幾個品種讓他拿主意,但溫明惟似乎沒細看,隨便選一種打發了管家。
溫明惟是個乍看富有耐心,很會生活,其實對生活沒什麼興趣的人。他的臉映在絢爛的花枝前,儘管唇角噙著笑,也看不出幾分熱情。他回頭問談照的意見:「你喜歡哪種?」
「都行。」
——談照也沒好到哪去。
「叮」的一聲,手機響了。
談照出門後打開看,是溫明哲的消息。
這幾天溫明哲和他頻繁聯繫,一副自己人的口吻,但本人依然行蹤莫測,談照問他要不要見面時,他回答:「有必要的時候我會出現。」
還是那麼惜命,不給談照主動約他的機會。
但談照的要求溫明哲都滿足了。
他幫談照辦了一個合法的新身份,走的是境外黑戶移民進聯盟的路子。聯盟每年都有大量類似的新註冊公民,手續卡得緊,但給夠錢就能通融。
談照不方便親自出面,只好由溫明哲代辦。
溫明哲把一張公民卡,一份配套的密碼,指紋數據,以談照秘書的名義郵寄到公司,交給他。
談照登錄公網改信息之前,溫明哲在電話里謹慎地提醒:「記得換設備換網,如果不小心被監控,你換幾個新身份都沒用。」
「我知道。」談照改完密碼,抹掉舊指紋,錄入仿生虹膜數據,確保除自己以外沒人能冒用這個身份,問:「錢準備得怎麼樣了?」
溫明哲道:「你很急嗎?溫明惟給你多少時間?你到底是怎麼跟他說的?」
「這是我的事,我有分寸。」談照態度冷淡,「你只要遵守我們的約定,其他不需要過問。」
溫明哲嗤了一聲:「行,我不問。但你最好別打什麼鬼主意,就算你想兩頭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胃口夠不夠大。另外,別怪我沒提醒你,溫明惟生性多疑,當年他連簡青錚都懷疑過,你別反過來被他騙了。」
「……」談照厭惡這些人動不動就提「當年」,敷衍地應了聲,掛斷電話。
今天溫明哲又有新消息,跟談照商量賭場的選址和後續事務。
開賭場等同於開公司,要投資也要費心管理,其中很多環節都是溫明哲不擅長也不耐煩的,需要談照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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