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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迷糊糊地想試試他額頭的溫度,但是手被抓住,她便學著幼時母親的動作,將額頭抵在了少年額間,半夢半醒地試了一下。

封行淵那句陰戾的「可是現在知道的人都死了」突然被她的動作打斷,額頭相抵的動作,甚至能看得清她纖細卷翹的睫羽,像是翩躚蝴蝶落在了他的臉上。

鹿微眠還困著,這遠遠不到她正常的就寢時長,因此所有舉動都慢吞吞的。

因此,她抵著他的額頭停了很久。

那一雙蝶翼也停了很久。

少女身上馨香和溫熱觸碰著他陰暗的靈魂。

然後聽到軟綿綿一聲,「不燒了。」

說話時,氣息就落在他唇間。

封行淵後半句「你是怎麼知道的」也沒能說出口。

鹿微眠知道他不燒了便放下心來,困得更加厲害,「那我再去睡一會兒。」

封行淵坐在原地,看著她躺回去的動作。

臉頰上仿佛還殘留著蝴蝶停歇的觸感。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一下。

鹿微眠這下睡得沉了,再度醒來時,已經被人放進送回營地的馬車裡。

她趕忙爬起來,掀開門帘詢問。

送她回去的侍衛解釋說,前去援助的禁軍得封提督指令,已經從刺客手中營救到了陛下。

就是要晚點才能回去。

鹿微眠聞言才放下心來。

回到營地已是午後,營地內滿是昨夜打鬥留下的破敗殘骸,一些禁軍侍衛留在營地打掃。

一部分送回京城,剩餘來不及送的,暫時安置在行宮處落腳。

鹿微眠下了馬車,迎面看到鹿瑜扶著葉綰前來接她,「父親母親!」

兩人皆是大喜,快步上前,「你這孩子,真是要嚇死母親。」

葉綰摸了摸鹿微眠的臉,「可有受傷?」

鹿微眠搖頭。

看上去她的確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整個人乾乾淨淨,臉上一點灰塵都沒有。

相比於她,營地里的人反倒是風塵僕僕、灰頭土臉的。

鹿瑜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來,「你怎麼突然想要進山?」

「還有,你是如何提前知道有刺客的?」

鹿微眠看著鹿瑜,「父親,若我說,我能提前知道更多呢。」

鹿瑜一時茫然,但也不是不信。

他的確是覺得,自打女兒出嫁後,整個人都不太一樣。

但這硝煙漫天的營地著實不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去。」

鹿微眠跟著鹿瑜回了行宮,見四周沒有外人,鹿瑜才道,「周喆的案子已經結了。」

「他自己攬下了所有的罪責,在獄中自盡。」

鹿微眠忙問著,「這麼重要的案子,才半月就結了?他是當真自盡、還是說被迫自盡?」

鹿瑜到底也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辦案人,他能做的只有督促結果,再者周圍都是同僚,他總不能壓著不讓人結案。

鹿微眠一時沉默。

這個結果,雖然並不想看到,但也在意料之中。

周喆現在身邊無妻兒、無家人,孤家寡人一個最好解決。

她想要的,本就不是周喆吐出什麼線索。

而是他作為一個人證,能夠讓父親母親信她,能讓朝廷知道有人在籌謀算計一場災難。

因為當下她孤身一人無法撼動那些人,所以她需要人證。

但同樣的,那些暫時無法撼動的人,也不會讓這種人證出現。

何況,他們是一群人。

鹿微眠是一個人。

鹿微眠意識到這一點,忽然有些蚍蜉撼樹的無力感。

但是她不能停下來。

鹿微眠問,「那他身邊,有沒有貼身的隨侍、管家、家丁?」

「聽說他早早就變賣了很多家產,家裡的東西和下人賣的七七八八,不過為父曾經倒是聽他說,他身邊還有個聾啞的女侍,也是他的小妾,如今在追查了。」

鹿微眠思忖著,「聾啞的女侍……這怕是也不會知道太多。」

這層層緘口,難以探查。

「所以為父是想問你,你如今這般想要他們招供出來的人,是誰?」

鹿微眠動了動唇,一時不知該不該說。

鹿瑜示意她放心,端起茶盞,「我特意叫你母親去休息了,放心說。」

鹿微眠看著他,半晌才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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