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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行淵離開房間,啟程前去點卯。
馬車裡,他撐著額頭閉目小憩片刻,又睜開眼睛,「凌一。」
凌一忙應著,「在。」
「你說,兩個人做同樣的夢,是因為什麼?」
凌一左思右想片刻,「屬下倒是與凌雙做過同樣的夢,夢見我們都辦砸了差事,惹您生氣。」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同樣的事情,那肯定是白日裡都想過。」
封行淵沒做聲。
有相同經歷的人,更容易做同樣的夢。
如果他的夢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那鹿微眠難道也知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這好像能解釋,鹿微眠為什麼會知道他的秘密。
所以,該不會那夢裡的事情,都是真的。
封行淵輕「嘖」一聲。
有點意思。
封行淵進了皇宮大內,遠遠看見鹿瑜從前面的馬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朝著乾正殿走過去。
封行淵想到鹿微眠這些時日所殫精竭慮的事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所以他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還有鹿微眠,為什麼會眼盲。
她最怕黑了。
鹿瑜進殿,殿內只有皇帝與內侍大太監兩人。
皇帝見他進來,起身相迎,「愛卿來了。」
鹿瑜行大禮,「臣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皇帝示意他起來,「昨日生辰,宮中送去的賀禮可收到了?」
鹿瑜恭聲道,「謝陛下,臣收到了,很是喜歡。」
皇帝點頭,「兩日後離京,家中可安置妥帖了?」
「已經安置妥當。」鹿瑜抬起頭,「只不過還有一事,今日特來覲見陛下,懇請陛下應允。」
「但說無妨。」
鹿瑜拱手,「臣想簽死契。」
此話一出,皇帝都怔愣一下。
「為何?」
「修繕水壩一事幾度遭遇不測,防不勝防。臣只怕日後再有不測,難以招架。此番臣願以性命相抵,為此事鞠躬盡瘁。功成,臣可身退回京。」
「若事敗,追究,臣可一人擔責,懇請陛下莫要降罪於我妻女孩兒。」
皇帝聽懂了,「此番死契,你是想給你的家眷,留個護身符。」
「懇請陛下成全,無論如何他們是無辜的,他們比誰都希望此事順利,我早日歸京。」
皇帝看他許久,「朕允了,你可放心前去。」
鹿瑜再度行大禮,「謝陛下。」
內侍大太監按照鹿瑜的要求,擬了一份死契,呈到鹿瑜面前。
鹿瑜按下手印後,告退離宮。
他看著屋外湛藍的高遠晴空,心下輕鬆許多。
但願來年,還能看到長安城的秋日。
鹿瑜笑了。
若是看不到,有人能替他看,也好。
不日送行,踐行的人沒有太多。
畢竟是朝廷正事,也不宜大張旗鼓。
無非是他們自家人和親近的朋友。
城門口鹿瑜叫他們就此留步,改日再見。
所有人都當此事不過是一次尋常的離京辦差,沒有人知道鹿瑜是簽了死契走的。
氣氛相對輕鬆融洽,葉綰也只是多叮囑了兩句。
只有鹿微眠看著鹿瑜的身影,鼻尖酸澀。
鹿瑜問她有沒有什麼要叮囑的,鹿微眠說不出話來。
這裡大概沒有人會理解,那鹿家姑娘為何如此難過。
鹿微眠仍然保持著大家千金該有的端莊平和,輕輕搖頭。
鹿瑜笑著拍了拍她,「開心一點乖乖,等父親回來。」
鹿微眠彎唇,但笑不出來。
鹿瑜上車,車隊很快消失在城郊樹林陰翳處。
鹿微眠看著那消失的影子,和不停搖晃的枝葉發呆了很久。
直到鹿崢來催她上車回府,她才很輕地回了句,「來了。」
寬大的馬車內,鹿崢笑她,「阿姐這般念家,當初父親說得也對,合該給你找個入贅女婿,讓你天天在家。」
葉綰掐他,示意他閉嘴。
鹿崢這才意識到,封行淵也在車內。
葉綰打圓場,「你這張嘴就是沒個把門的,那都是你阿姐小時候的事了。」
封行淵倒是聽進去了,點頭表示贊同,「也行。」
車內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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