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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馬車啟程,後面監察司的人也從大路另一側上前將大理寺查封清算。

內部正在審理的案件移交刑部等地暫行代替審理。

封行淵聽著,突然出聲,「如果有一天,發生了一場意外,他們直接死了,那會不會更輕鬆?」

鹿微眠輕「啊」了一聲。

然後看起來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可能會吧。」

「但是我也不知道死的是該死的人,還是不該死的人。」

封行淵很少思考這個區別。

他這裡一直都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爭鬥中誰贏誰活。

活不下來,那就是被叢林淘汰的弱者,死不足惜。

所以他問,「什麼人不該死?」

「像是封駿那種罪大惡極,當然該死,」鹿微眠思索著,「可是還有人,他們迫於生計壓力,被逼無奈。恰好惡官壓他一頭,指使他去做壞事,不做就要被一同擠兌,或者拿家人威脅。」

「這些人,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鹿微眠言簡意賅道,「所以說律法需要詳盡甄別是非對錯,以及犯錯程度來量刑。」

封行淵覺得這些規矩和道理還蠻複雜的。

但他的夫人似乎是個很講道理和什麼是非對錯的人。

他有點想學一下。

回府路上沿著官道,時不時能碰見監察司的人騎馬過去。

有些人湊在路邊看熱鬧。

到了封府門口,監察司的人正好將繳獲的金銀細軟從封府抬出。

見到鹿微眠他們回來,才讓開一條路。

一進大院,便看到正廳里,御史里行清查完封駿的東西,被封賀和羅氏圍住。

「我兒如何了?」

御史里行公事公辦道,「令郎已認罪,當下按罪行應當是年前問斬。」

兩人一時間如遭雷劈,封賀抓著前來調查的御史里行不鬆手,「大人,他是不是被刑訊逼供的,我兒為何要認這種罪名?」

御史里行不滿,「你是懷疑我監察司會對官員刑訊逼供?」

封賀連忙低頭,「不敢不敢。」

「二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令郎犯的錯里,謀害親妹罪以至死,更遑論受賄、徇私,還請節哀。」

這話刺激到了兩個中年人,封賀聲音發抖,「你們再查查,這不可能啊,他斷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他一定是被誣告陷害的。」

「那是他親妹妹啊!」

御史里行被纏得頭疼,徑直往外走。

羅氏跑上前,拉著御史里行的衣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你們再好好查一查。」

「他是被冤枉的!他沒有殺他妹妹!他不會殺人的!」

「他是被污衊的,他們污衊他!」

御史里行手忙腳亂地將人甩開,忙不迭地往外走,躲避這糾纏。

剛走兩步,碰見進門的鹿微眠和封行淵,朝他們行禮後離開。

封行淵越過他,看見羅氏跪在院子裡,近乎聲嘶力竭地重複,「這是污衊陷害,是他們想污衊他」。

冬日淒清,百花凋敝,這回音碰撞在院牆之上,聲聲震耳。

像是十年前的某日。

有人指著他大喊,「就是他殺的人。」

也像是凌一在旁邊氣急敗壞地反駁,「你污衊我們!」

鹿微眠往前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他還站在原地,「封行淵!」

封行淵回過神來。

鹿微眠折返回來拉他,「走啦。」

少年低頭看著她拉過來的手。

隨後,他提步,離開了幼時困住他的牢籠。

他原以為他不在乎。

畢竟他天生壞種。

他們都這麼說。

孫嬤嬤瞧見他們回來,喜不自勝,「回來了好啊,回來了就好。」

她招呼著他們進門,「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們歇一歇。」

孫嬤嬤提著一個籃子,「我收拾出來一些雜物,你們瞧瞧這些還要嗎?」

鹿微眠簡單翻看了片刻,東西都是他們塞在柜子里不用的,「應該不用了吧。」

但是有些事封行淵的,鹿微眠叫封行淵過來看。

封行淵確認過後便道,「拿下去吧,這些應該用不到了。」

「好嘞。」孫嬤嬤笑眯眯地下去,「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啊。」

鹿微眠纏著她要了個糖醋小排,便回了房間休息。

孫嬤嬤將收拾的雜物規整好,冷不丁從裡面摸出來一個小瓷瓶,上面寫著「血元丹」三個字。

孫嬤嬤拿在手裡翻看了一會兒,「這該不會是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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