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準備在西琅上下去了。
這個學校,每一個地方都讓她痛苦,每一顆樹,每一陣風都知道她的難堪。
她想要換一個新的生活環境了。
應聽看著剛剛退燒的荊棘面色蒼白,她想要起身回家,可是費勁全身力氣,她也剛剛才站起來。
旁邊的阿姨上前扶她,荊棘推開她的手,對著她低聲道:「不要碰我。」
應聽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準備自己上前去扶她,可是應聽剛剛起身,荊棘就垂下眼睛對著她道:「別過來。」
她說:「我不想看見你。」
應聽愣在原地,如遭雷擊,荊棘踉蹌著起身,自己扶著牆,一步一步的走出去醫院。
她想,今天是個很好的晴天,適合和所有人告別。
荊棘沒有第一時間回學校,她先回了家,拿出來了明月新送她的耳釘帶上。
藍色的蝴蝶展翅飛翔,仿若要費勁此生的力氣,跨越面前的海。
她細細的描了眉,又塗了口紅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可是鏡子裡的人一笑卻像是個艷鬼,一舉一動透露著死氣,舉手投足毫無生機。
荊棘又把那些全都擦掉了。
她還是做了平常那副打扮,低挽起來頭髮,套一個寬大能遮住身形的衝鋒衣,爭取在學校里當個隱形人。
荊棘出門打車的時候,應聽跟在她的身後,那語氣里寫著小心翼翼,應聽輕聲問她:「媽媽送你吧?」
荊棘眼睛很酸,可她依舊沒有回答,計程車很快停在她的身邊,荊棘上前去,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她對著應聽道:「別跟來了。」
應聽的身子晃了晃,可她依舊固執,讓司機開了車跟在那輛計程車後。
那車在一中停下後很快消失在街頭,可是應聽卻沒走,旁邊的司機問她是否要去公司,應聽搖搖頭。
她要在這裡等荊棘放學。
這時的她也不會想到,荊棘的那句別跟來,原來別有深意。
荊棘回到學校後還沒有下課,偌大的校園空無一人,她走在校園裡,有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第一次來西琅一中的時候。
那時她剛剛從北城回來,西琅境內下了很大的雨。
她在這個雨里看見了滿眼含笑的張弛。
荊棘走到風雨操場上,這一瞬間,她看見明月在跑道上跑了最後一名。
原來的自己高興上去抱著她歡呼,可是沒人注意到她很快就低落下來,那是有人給她發來信息,讓她次日一早去舞蹈室。
她伸手想要去撫摸過去的人,讓她不要哭,可是時光飛逝,早已經沒有人留在這裡了。
荊棘苦笑,無奈起身順著風雨操場回了天璣樓,五樓的噩夢她不願意想起,天台的晚風她不想再提,就連四樓的合堂教室,她也不想去。
荊棘站在一樓垂眸,想起來正在上課的明月和周知意,最終決定去理化(2)班看一眼。
這節課她們在上歷史,周知意手裡的筆轉動飛快,偶爾抬眼接個話,明月聽的漫不經心,桌上偷偷擺了數學,荊棘站在前門不顯眼的地方看著她們兩個悄悄濕了眼眶。
原本在寫數學的那個人仿若注意到了這長久的注視,明月在一瞬間抬眼望出去,和荊棘四目相對的那一秒,她嘴角勾起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寫到一半的演算停了,她把紙張反過來伸手抽了只紅色的筆開始寫寫畫畫,不一會,她的手上扯了一個愛心,明月在歷史老師轉身板書的時候沖她眨眨眼睛,無聲的笑。
荊棘也笑,歷史老師轉過身來看著明月笑得開懷對著她道:「哦?明月看起來很有自信,那來和大家講講。」
明月的笑容半僵在臉上,可是她看見題目之後很快的恢復了之前的從容,對著黑板上的內容侃侃而談。
荊棘看的眼眶發熱,她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想,真好啊。
她去瑤光樓的大禮堂坐了很久,久到她覺得一個世紀都已經過去了。
荊棘腦海里有回憶不停的放。
原來的金銀彩紙雨隔著時光落下,她看見季鏡和周闊清晰的面容。
是誰在演講比賽的時候贏了冠軍?
又是誰在這場比賽中突破了自己的極限?
是誰對著愛這個題目侃侃而談?
又是誰,會把他們所有人都寫進文章里告訴全世界?
是誰呢?
荊棘心裡流著眼淚想,這些人,究竟是誰呢?
放學鈴聲響徹禮堂之前,荊棘起身離開西琅一中,走到開陽樓的時候她的腳步突然就停住了。
她想起來,她還沒有和張弛告別。
昏暗的路燈下張弛跑上前來給她擦眼淚,陰沉的舞蹈教室里他打電話來喊她吃飯,平日裡等她放學,閒暇時處處關心。
張弛。
她最好的朋友,張弛。
西琅一中最愛她,最在意她的朋友,是張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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