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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這個主任也該讓別人來做了。

中年醫生心裡笑著搖頭,心想還是年輕好,但年輕人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站在明月身前淡淡的詢問了一下情況,看著她說:「恢復的還不錯。」

話音未落,明月就抬起眼睛問道:「那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溫暖的陽光映在她的面上,她神色認真的對著主任說:「我覺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

周闊面上也一片凝重,他嚴肅的盯著主治醫師,等著他給出來一個回答。

醫生搖搖頭,看著她不贊同:「不行啊丫頭——」

他說:「好轉是有的,但是你啊,還需要再觀察幾天。」

這話帶著周闊的目光一起壓了過來,明月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又變成了寶石,她看看醫生,又看看周闊,知道這番話變成了周闊反對她出門的有力證據,乾脆別過眼睛去不說話。

周闊見她移開的委屈眼神心裡一陣嘆息,轉過去和醫生事無巨細的溝通,又確定各種注意事項之後,他恭恭敬敬的把他們送走,坐到了明月的身邊。

桌上的玻璃杯里,滿杯的水只剩一半,那半杯水就在陽光下反射出來清亮的光,一片透明里,風聲擾動窗外的乾枯樹葉,室內寂靜無聲,明月就在這沉默里轉過身來,直直望進周闊的眼睛。

周闊看著她含淚的眼眸,低聲問:「你剛剛聽到醫生的話了?」

明月不答,玻璃杯里的清光映在她的手邊,照亮了手心裡一個又一個的傷痕,周闊下意識覺得不太正常,等他順著光看過去,看清那是什麼之後微微怔住。

明月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失聲,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向自己凌亂的掌心,對那些傷痕後知後覺。

她慌忙的想要將手攥成拳收在身側,周闊卻在這一瞬間拉住她,動作輕柔的緩慢攤開。

他眼也不眨的盯著那些傷口看了很久,久到明月有一絲心慌,手也開始逐漸顫抖的時候,明月聽見他輕聲問道:「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呢?」

他說:「剛剛你完全有很多選擇來發泄情緒,但為什麼要選擇傷害你自己這種方式呢?」

吵架,或者摔東西,譴責他,再不夠的話,出聲罵他兩句打他兩下也無妨,這麼多的選擇,可明月偏偏選了傷害自己。

明月看著周闊心疼的眼睛,在這個眼神里,他讓她覺得自己犯了滔天大錯。

明月別過臉去,聲音悶悶道:「我不想。」

光照在她滴下來的眼淚里,周闊在這一滴淚中明白了她所有的省略。

她知道周闊說的那些,她只是不想那樣做,她不願意把不好的帶給周闊。

周闊冷淡的臉色終於鬆動,他看著明月的眼淚心想,這一生對上她,無論何時,都是妥協。

溫熱的風吹到明月的手上,明月的睫毛顫了顫,側過去的眼睛又一瞬間浮上來眼淚,她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見周闊溫柔而又耐心的盯著她的手,對著傷口輕輕吹起,似乎想要緩解她身上的疼痛。

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明月的衣服上,周闊直起身來,認真的看著明月的眼睛:「我不是想要攔著你出去——」

他說:「因為你還在生病,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平平淡淡的兩句話加劇了明月的眼淚,她看了他很久才收住眼淚,投入周闊的懷裡。

環住周闊寬厚的肩膀的時候明月心想,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她知道周闊的想法,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堅定了明月出去的決心。

她必須,要去做這件事情的。

因為周闊在心疼明月的同時,明月也始終沒有辦法釋懷當年那件事情對周闊帶來的傷害。

毀掉的不僅僅是周闊一個人,是兩個人的未來。

她覺得很痛,比現在遭受的一切痛苦都還要痛。

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

事情在徹底立案前,她也不能講給周闊聽。

不是不想,是她沒有立場來說這件事情。

她知道前因後果,她知道一切,但她不能說,因為這是周闊最大的秘密。

他不想舊事重提。

她不想這件事情沒有結果的時候告訴他,擾他心神。

明月忍著眼淚在他耳邊低聲道:「可是我想去。」

溫熱的眼淚划進周闊的脖頸裡帶起一陣戰慄,周闊沉默一下,而後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低聲問道:「非去不可嗎?」

明月靠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溫聲說道:「非去不可。」

聲音輕輕,卻極其堅定,周闊知道,無論如何反對都不能動搖她的決心,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她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

既然她說了,言出法隨,她非去不可。

周闊在她的懷抱中妥協:「那我陪你去。」

明月想也不想的拒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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