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許澤嶼伸出手來拿起遙控器調小了電視的音量後,又去廚房倒了兩杯溫水。
明月淡淡的看著許澤嶼一系列的動作,在他遞過來那杯溫水的時候伸手接住。
她沒喝,只是在手裡握著。
許澤嶼也不催她,站在那裡拿著水抿了兩口後,在低到足以忽略不計的新聞背景音中輕聲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站在明月的身前,轉眼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回頭看看明月:「至少四個電話,你在,卻不接,也不怕你當事人出出什麼事情嗎?」
那雙纖細的手蜷縮了一下,明月把手掩到腿側後,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一動,卻沒有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澤嶼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見她這副沉默樣子,估計她不會給出任何回答之後,他心下微微搖頭。
說不清楚此刻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估計現在,明月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記了自己是誰。
剛剛的情緒太過,聽起來不像是舅舅的關心,反倒是向上級的一種責怪,許澤嶼意識到這件事情後皺了皺眉頭,他喝了口水,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杯水下肚,許澤嶼深呼吸一口,緩和了聲線問道:「在想什麼?」
昏黃燈光下,明月把他的變化看的清清楚楚,她知道許澤嶼的誤解,此刻卻也沒心力去糾正他說自己並非那樣想,明月把那隻原本藏起來的手搭在了玻璃杯身上,她看著許澤嶼,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想什麼。
沒有想誰是否平安,也沒想誰會什麼時候回來,更沒在想這件事情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結束。
她只是在放空。
新聞播報完畢後,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許澤嶼也沒逼她說話,這種感覺,他其實也曾經體會過,就在他入行的前兩年,時時刻刻都有。
回憶起來過去,許澤嶼忍不住想要抽菸,行雲流水的拿出煙來,火機接觸到煙的前一秒,許澤嶼瞥見了明月望過來的視線———許澤嶼後知後覺,當即熄滅了火。
現在明月身體狀況真的很差,為了她的健康,許澤嶼又強忍下去抽菸的欲望。
明月在他扔開火機的那一瞬間出聲,「抽吧。」
她笑笑,說:「給我也來一根。」
許澤嶼皺眉,卻並未斥責她,他把水杯放下,轉身去旁邊的零食櫃裡翻出來兩顆糖,囫圇剝了一個塞進自己嘴裡,又拿一個仔細剝好遞給明月,說:「煙沒有,難受吃糖。」
高大身影覆蓋住明月頭頂的光,明月在這陰影里真切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她伸手抓過糖一把塞到嘴裡。
許澤嶼見這
動作急切,莫名頓了頓。
許久,他出聲道:「怎麼,先是不接電話,又想借煙來麻痹自己,你這是,後悔自己做的事情了?」
這話其實不該說。
事情結束之前——又或者說,在周闊沒有消息的時候,最好是一句也不要提才對。
許澤嶼在上流圈層摸爬滾打十幾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他心裡其實都有數的,不可能悟不透這個簡單的小道理,但他現在看著明月還是說了。
不是因為忍不住想要嘲諷,是因為明月現在,真的不太對勁。
就算是他知道了譚書峰接受調查即將落馬的信息,心下都有些激動,可現在明月卻如此的無波無瀾,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這件事後,發出來一句本應如此的話。
太過平靜了,平靜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不只是今天,是自從出事後的每一天,她都不對勁。
許澤嶼知道她是強行打起來精神在撐著,整個人全憑意志,正因如此,許澤嶼才格外擔憂,不得不拋出一些話來試探她的想法。
無論出於什麼角度,他得確定明月的狀態——當一個人精神開始承受巨大的壓力的時候,身體也會出現各種反常。
可明月卻表現的和事情沒發生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這麼多天,這麼大的變故,林林總總,事情終於迎來轉機,驟然鬆了一口氣,許澤嶼怕明月撐不住。
他怕那口氣一散,她整個人也要倒下了。
果然,這話一出,明月的狀態立刻變了。
她還是沉默的,可那雙眼睛裡開始掀起來波瀾。
明月隨著許澤嶼的問題開始思考,後悔嗎?
先不說這問題本身,僅僅把目光聚焦到許澤嶼的行為上。
她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個很奇怪的事情就是,總有人會在你前行的時候,問你會不會後悔自己過去做的決定,無論是誰,無論在哪裡,這個話題好像是避無可避。
哪怕明月清楚的知道這是關心。
她看向許澤嶼的臉,意料之中的,沒看到幸災樂禍抑或是其他的嘲諷,那雙眼睛如漆如墨,翻湧的情緒也只有關心。
明月壓下去自己心裡浮上來的些許叛逆,對著他的話開始思考。
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問題,可認真思考起來,卻像是上天借著許澤嶼對於她發出的詰問。
你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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