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用了點力,拽著她踉蹌了一步,半躬著腰湊近到他面前。
他們視線終於平齊,他牢牢地逼視著她的雙眼。
「那天晚上你親口答應我的,你永遠不會為了他離開我,聞靜,我這裡沒有喝醉了就可以說話不算數的道理。」
聞靜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喻真。
但她看得出他說這句話時的色厲內荏。
仿佛只要聞靜順著他此刻的台階回心轉意,他就會不計前嫌地,和聞靜繼續下去。
而正是這一點,讓聞靜覺得很心痛。
她閉了閉眼,隨後蹲下身,認認真真地對他說:「沈霖,記得嗎?我們在伊冬的時候聊過的,兩個人的關係是只屬於他們自己的,和其他人都無關。如果你現在再問我那個問題,我還是會告訴你。」
「永遠不會。」
沈霖一怔,她平靜的聲音將他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猜測都擊得粉碎。
「我不喜歡喻真,從來沒有喜歡過喻真,也不是因為喻真才要跟你分開。」
她專注地凝視著他的臉。
從昨晚到今天,他一定過得很糟糕,所以眼底才會泛著沉鬱的疲態,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他明明長著一張很容易做出冷酷表情的臉,但真的心很軟,所以很容易被人傷害。
她希望他永遠不要去和別人比較,然後覺得他哪裡不好。
「沈霖,沒有人可以和你相比,」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種小孩子一樣、偏心的、不講道理的執拗,「我跟你說過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我不會隨便祝誰獲得幸福,那樣我會嫉妒的,但我會祝你幸福,這是真心的。」
她想,他要繼續愛人,然後被人所愛。
他們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也許未來的某天,她就會在街上遇到他。
他可能已經和別人在一起,擁有很正常的、讓雙方都輕鬆愉快的親密關係,因為現在過得很幸福,所以聞靜對他造成的那點傷害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他們普通地、像所有互相認識的人一樣打過招呼,而後就此告別。
聞靜會真心實意地替他覺得很高興,然後,只會有一點小小的不舍。
因為很小,所以沒關係,總會過去。
但沈霖不允許她沉溺進這樣的妄想里,他平靜地問:「為什麼要跟我說這種話?你不知道這種話真的很容易讓我誤會嗎?好像你真的很在乎我似的。」
聞靜一愣。
「我剛才突然想到你昨晚跟我說的那些話,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
沈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想從她眼裡看出什麼似的。
「你說你只和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在一起,你一直在論證我不喜歡你這件事,但這個條件里是不是缺了一半?」
聞靜呼吸驀然一緊,想抽身離開,手腕卻被他牢牢捉住動彈不得。
沈霖定定地盯著她,「聞靜,你不喜歡我嗎?」
她瞳孔微放,有種措手不及被人抓住尾巴的慌亂感。
但那種破綻只有一瞬間,很快,她就垂下了頭,連原本還在他手裡掙扎的力道,都鬆了下去。
「沈霖,我對你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假的,沒有人是那麼喜歡人的,如果這能被稱作喜歡,那喜歡未免太廉價了一點。」
他急促的呼吸在寂靜的夜晚清晰可聞。
半晌後,他放開她。
「算了。」
他有點疲憊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零點已經過了,聞靜,26歲生日快樂,蛋糕帶回去吃,不想吃也行,反正別當著我的面扔掉。」
他此刻的平靜,好像是一種已經接受了結果的證明。
那點微末的、揪心的、羞恥的、罪惡的、不該有的、因再次見到他而升起的欣喜,再次從她身上剝離走了。
她沒勇氣去看沈霖是什麼表情。
但下一秒,她的後頸猛地被人按住,他冰涼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她茫然地去看他的神色,就見他也睜著眼睛,神色清明又堅決。
「回去好好休息,但咱們兩還沒完,聞靜。」
*
沈霖出了寂靜的小區,車就停在街邊,他坐進車裡,但沒有急著啟動引擎,也沒開暖氣。
二月凌晨的凜冽寒風穿過半敞的車窗,依舊在刺激著他的意識,讓他大腦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想,冷靜,沈霖。
動動你的腦子,你還不至於是個蠢貨。
她表現出來的樣子,真的像是不喜歡你嗎?
或者說……她否定著你的感情,說沒有哪個人的喜歡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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