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栩看見了裝做沒瞧見,又戳了她刨出的那個淺坑,「怎麼,不想賠?」
溫宛被這話掄中,頓時回過神來,「才沒有。」
這茬算是完了,商栩的注意力回歸原點,「這黑燈瞎火的你擱這挖什麼呢?」
說話間,目光一直鎖著溫宛。小姑娘顯得有點窘迫,又有些低落。和前一秒的她差距甚遠,商栩也不喜歡。
於是,他又說,「不想說也沒有關係,我幫你挖,挖到了趕快回家休息。」
話畢,從她手中抽走了沙灘鏟,用力攫起了土。握著鏟柄的手膚色冷白,指節分明,隱秘的鴉青色的血管會隨著他的力道變化現出不同的弧度,再經昏暗迷離的燈光一襯,不動聲色地演繹著驚心動魄的性感。一幀幀在溫宛眼前晃動,如電影深邃盛大。
目光在他的手上停了片刻,她才凝神望向那個淺坑,須臾後,輕聲道,「很久以前,我在這裡埋了一個盒子,裡面裝著我的三個願望。」
聞言,商栩的動作一頓,不過也就一瞬,他繼續,甚至不曾抬頭看她一眼。但這般反應之於溫宛是極好的,她保有了繼續往下說的勇氣,「因為奶奶對我說,這顆梧桐存活了近百年,通神,把願望寫下種在樹下,就會實現。」
商栩挖掘的動作未斷,「這麼神奇?那你的願望實現了嗎?」
溫宛笑了聲,笑里裹夾著複雜的情緒,有自嘲,也有塵埃落定後的釋然……
「當時我寫了三個願望,只實現了一個。
「學長,你說是不是我太貪心了?我該只許一個,自己最想要實現的。」
商栩這才抬頭,溫宛對上他的視線,她竟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笑意,似星帶,驚艷明亮。
「貪都貪心了,再想有什麼用?你覺得世上有不貪心的人?」言下之意,你不過是做了一個正常人會做的事情,既是這樣,何必過度自省和檢討。
在那抹珍貴的笑意被細密的長睫掩蓋之前,商栩再度開口,「枯木與海,很多時候其實就是你一念之間。」
若被「執」困住,自己出不去外面的養分出不來,久而久之,精氣神被抽空,同枯木無異。相反,外面天大地大,順水而流,終有一日,會見海,從而成為海的一份子。
「你想做枯木還是海?」
回應他的是漫長的沉默,但商栩並不介意。他繼續挖著,面前的坑越來越深,半晌後,遇到阻滯。抹去浮土,盒面顯露於兩個人的視線,商栩往深處掘了幾下,隨後放下了鏟子,使勁兒拽出了盒子。
是個鐵盒子。
歷經幾年,早該嚴重腐鏽,可這盒子保存得極好,「你放進去多久了?」
溫宛許是也發現了問題,凝著鐵盒看了半晌才道,「十幾年了。可能是……」奶奶在幫她護著願望,隔斷時間更換鐵盒。
除了這個,溫宛再想不到其他可能了。因為這個盒子,和她當年埋下的一模一樣,若是旁人掘開看了,斷不會換個一樣的新盒子放回去。
商栩聽完,將鐵盒遞到溫宛面前,由衷道,「你奶奶是一個慈悲且溫柔的人。」
溫宛應了聲,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攏在手中,「今晚……謝謝學長了。」
商栩默默將坑填平,隨後拎著沙灘鏟站了起來。
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會兒,朝著她伸出了右手,「走吧!」
溫宛抬眸,目光停在了他沾了土的指尖。
在與家人起了爭執、被心傷緊緊桎梏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的夜晚,商栩就站在了她的目光所及之處,還朝她伸出了手……
蒙在心上的灰影被他拂去,他剛問的問題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或許苦過傷過,也曾做過一株枯木,但她有奶奶有光一樣的商栩,她該向海,也一定會做到。
正面的念頭一點點強盛,溫宛空出一隻手,輕緩地放入商栩的掌心……
兩人相偕而行,很快,來到她的座駕旁。商栩的車就停在兩米開外。分別在即,避不開。
溫宛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不舍。
她,真的是一個很貪心的人。以前,只是想離他近一點,見面輕鬆交談是她所有想像的終點。如今近了,還能時不時能見面交談,她竟又開始幻想更多。
思緒浮動時,理智薄弱,心裡話不自覺脫口而出,「學長,我要去吃宵夜,你要一起嗎?我請你,謝謝你幫我挖出盒子。」
很長的一串,未見任何磕絆,等溫宛回過神,話音已經落定。
「……」她的小臉因緊張染了一層紅暈,扣著盒子的手指不自覺落力,指尖泛出薄弱青色。
極細微的反應,也沒能瞞過商栩。
他勾了勾唇,「這次又為什麼緊張?請我吃個宵夜,至於嗎?」
溫宛一陣心驚,不禁暗道,這人眼睛怎麼那麼毒?還是她表現得太過明顯?面上,擠出了一抹甜美的諂媚笑容,「當然至於!您可是能夠引發萬人空巷的大影帝,邀您吃宵夜,能不緊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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