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珏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沉蕭府我的確已經送給了阿卻,她要做什麼都是她的事情,我也無法過問。而且具體實情我的確不知。如果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誤會,我也希望可以解開。當然,我希望是你們兩個人之間來解決。我並不想插手。」
蕭如箏緩緩站起身來,她怎麼還能聽不懂戚珏話里的意思呢?分明就是他根本不會管這件事。難為她這段日子處處忍讓,只是因為一想到對方都是戚珏的家業,就不願意對坐。可是沒有想到戚珏今日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如此,如箏懂表哥的意思了。鋪子裡的事情多,如箏就不打擾表哥了。」蕭如箏款款道。
戚珏點頭,道了個:「慢走。」
蕭如箏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過身來,她深深看了戚珏一眼,說道:「表哥,既然沉蕭府已經全部歸了沈卻。那麼,是不是代表我也不用再忍讓了?」
戚珏輕笑,他將空了個茶杯倒扣起來,說道:「你隨意。」
蕭如箏深吸一口氣,疾步朝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蕭如箏一直沉著臉。素蘭瞧著她的臉色知道自家姑娘是真的生氣了,她只好乖乖跟著,也不敢多說話。
「姑娘,您瞧這是什麼?」等回去以後,素蘭急忙抱著胤燃琴報給蕭如箏看。
蕭如箏隨意看了一眼,有些詫異地說:「這是楮軒民大師親手做的那把胤燃琴嗎?怎麼會在這兒?」
「正是!是韓公子送過來的呢!」素蘭急忙笑著說道。
「韓公子……」蕭如箏蹙著眉重複了一遍。
「對啊,就是韓明軒韓公子,右相家的那位啊!」素蘭瞧著蕭如箏的臉色,「姑娘,難道您不記得他了嗎?」
蕭如箏嘆了口氣,道:「自然記得。」
素蘭有些猶豫地走過去,她看著蕭如箏緊皺的眉頭,說道:「姑娘,韓公子對您一往情深,他又是右相長子,人也生的儀表堂堂,您為什麼就不肯呢?」
「素蘭,你不懂。」蕭如箏的目光落在胤燃琴上,心裡忍不住一陣難過。
「奴婢怎麼會不懂呢!」素蘭急忙說,「姑娘,奴婢是自小跟在你身邊伺候著呢。這些年您對表少爺的感情,別人不明白,素蘭還會不明白嗎?可是姑娘……」
素蘭說著眼睛就紅了,她蹲下來趴在蕭如箏的腿上,「可是姑娘您今年都二十歲了啊!」
蕭如箏咬著嘴唇,努力忍著不掉下眼淚。
素蘭跪下去,哭著說:「姑娘,奴婢求您了,不要再這樣等下去了,您等不得了啊!」
「素蘭,你起來。」
蕭如箏搖搖頭,無助地說:「你還是不懂啊……你覺得韓公子哪哪兒都好,可是在我眼裡,他不及表哥一根頭髮絲兒。」
「我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表哥的時候,他站在門口,早上的暖融融的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背後不斷落下的雪。他臉上的表情比屋外的大雪還要清冷。母親拉著我的手,告訴我這個人是我的表哥。我乖巧地說『見過表哥』!他側過耳,微微含笑著說:『表妹早上好』。那一刻,好像冰雪都要被融化了。」
終於還是有淚水順著蕭如箏的臉頰滾落下來。她伸出手,擦了擦眼淚,繼續說:「從那個時候,表哥在我心裡就是不一樣的人,我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依賴他。那個時候他的眼睛看不見,可是他總是能把事情做得很好,不知道的人都不會發現他是個瞎子。」
「後來啊……」蕭如箏苦笑,「我像一個小尾巴一樣跟著他三年,然後有一天他抱回來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打那以後,他整日照顧那個小姑娘,我生氣故意不去找他,等著他來找我,可是他竟真的沒有找過我,一次都沒有。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這種喜歡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
「姑娘,您別說了……」素蘭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給蕭如箏擦著眼淚。
蕭如箏抓住素蘭的手,哭道:「我喜歡了他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啊!現在要我放棄他嫁給別人?不!這不可能!就算他永遠都不會正眼瞧我一次我也不會勉強自己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素蘭!你不明白!當你全身心喜歡一個人之後,所有其他人都成了不起眼的塵埃,不及他一絲一毫!我寧願孤獨終老帶著對他回心轉意的盼望過活,也不願意對著一個不喜歡的人柴米油鹽醬醋一輩子!」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提了!」素蘭抱著痛苦不止的蕭如箏,和她一起痛苦。
素蘭就不明白自家姑娘論姿色論才學論能力,哪哪兒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那個表少爺為什麼就瞎了眼呢!
沈卻想著光是看那些帳本是不夠的,還是應該去各個鋪子親自跑一趟比較好。一大早上,她就讓綠蟻和王尺陪著她從這個鋪子跑到那個鋪子。各個鋪子的人已經知道了上頭的主子換了人,今兒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迎接。把沈卻可能需要的帳目單子、員工名錄和樣貨都準備好了。
這一通折騰下來,等到沈卻回到沉蕭府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這一路上,綠蟻和王尺時不時就會有一個並不親昵的對視,這讓沈卻覺得有些好玩。她假裝沒看見的別看眼,心裡卻浮上了戚珏的身影。沈卻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帶著點柔柔的笑意。
「姑娘,您可回來。沈夫人已經來了很久,在府上等了您差不多兩個時辰了。」沈卻剛回了沉蕭府,囡雪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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