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煙被他吸進鼻子一些，與先生細緻入微到難以想到的關心，一起捂得他熱熱的。

「先生沒在家嗎？」寧玖抬頭問道。

陳姨沒抵住鼻子被熱氣熏得粉粉的小貓仰頭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的先生工作日要去公司上班。」

她見寧玖略顯迷茫的眼神，想起慕景逸說，小貓從一個很封閉的地方出來，很多東西都不太會。

她用貓基因里的認知給寧玖解釋：「你就當你的先生去外面狩獵養家了吧，貓貓。」

寧玖環顧這個裝修精緻的客廳，想著這裡的一磚一瓦或許都是先生辛苦「狩獵」往家送的，不免在心裡小聲念叨：

先生真辛苦。

他用勺子刨了粥喝。

鹹鹹的味道帶著濃厚的肉香，落在唇間的時候，鮮美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

小貓的耳朵豎立起來，藍色的眼睛亮亮的。

「好吃！」

寧玖出生到現在，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寧玖這一生中吃過最好的東西，就是前些天十八歲生日時，從工廠的後廚里偷到的一隻死了很久的魚。

貓貓的本性讓他生啃了那隻魚，魚腥味蓋過了發酸的味道，生肉被撕咬、嚼爛之後依依不捨地咽下去，他已經覺得萬分滿足。

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貓貓那時這樣想。

現在，那隻不太新鮮的小魚的好吃程度，排在了肉粥後面。

陳姨看著小貓對一碗熱粥吃得如此開心，不免依據他消瘦的身子產生聯想。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對年輕的小男生難免心生憐愛，又給他添了兩碗。

「多吃，貓貓你多瘦啊。」

陳姨念叨著，又要給他添粥，被他慌張拒絕了。

「謝謝陳姨，我已經吃飽了！」

寧玖把碗裡的粥吃乾淨，飽得平坦的肚子稍微鼓起了一點。

他起身和陳姨一起收拾碗筷，順勢問道：「陳姨會做魚嗎？」

「會啊，」陳姨理所應當地認為是貓想吃魚，立刻答應下來，「我晚上給你做。」

「不是不是，」寧玖連忙擺手，「我想學，做給先生吃。先生幫了我好多，收養我，還叫醫生給我看病。我想報答他……」

貓貓能想到的報答方式，就是一條美味的魚。

他支起貓耳，圓圓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陳姨，問道：「陳姨知道哪裡可以抓魚嗎？」

「嗯？」

陳姨一時間沒有跟上小貓的思維方式。

「魚在菜市可以買，不用去抓。」

陳姨被這隻懵懵的小貓逗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從冰櫃裡翻出前些日子冷鏈運過來的巴沙魚，放進了解凍櫃。

「你的先生最喜歡這種淡水魚，好吃還沒刺，我教你做。」

被凍得很硬的魚肉白花花的，是寧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解凍了沒多久，淡淡的魚腥味沒有任何腐爛發酸的氣息，傳進了貓貓敏銳的嗅覺里。

他隔著解凍櫃的櫃門外，目不轉睛地盯著快速融化的魚肉，小聲驚嘆了一聲。

從縫隙里傳來的魚肉味已經讓貓貓食慾大增，睜大的眼睛倒影著解凍櫃裡橙色的光，快要將櫃門盯穿。

小貓盯著魚肉咽了口唾沫。

支持魚肉重新戰勝肉粥成為第一！

「這是圍裙，像我這樣穿好，小心衣服弄髒。」

陳姨比著圍裙的系帶，壓過貓尾巴，在寧玖的後腰處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教小貓清洗魚肉，自己動刀切塊，將調好的料汁放進碗裡。

無數寧玖從來沒聽說過的名詞從他的耳邊傳過——

生抽、老抽、料酒、孜然、辣椒……

寧玖用擦乾淨的手背碰了碰自己溫熱的額頭。

有點燙，感覺要長知識了。

「到我身後來，貓貓，我要用熱油淋調料。」

寧玖躲在了陳姨的身後，探出來一個貓貓的頭，小心地觀察碗裡的狀況。

熱油在辣椒粉上滋啦作響。一瞬間，勾人的香味從那碗麻辣魚肉里，傳來到了小貓的鼻子裡。

魚肉的香氣，還有調料正好的中和，誘人的味道讓饞嘴的小貓忍不住先嘗一口。

陳姨轉頭就看見雙眼直勾勾盯著魚肉，蓬鬆的大尾巴左右亂晃的小貓。

她心下瞭然，拿了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遞到他的嘴邊。

「嘗嘗味道，看看還要不要加什麼。」

被發現饞嘴的小貓抿唇笑著，漂亮的眼睛被壓成彎彎的形狀。

「謝謝陳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