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玖鬆開了咬住的貓尾，彎折末端的尾巴，擦乾淨眼角的淚花。

他已經徹底被抑制劑折騰得沒有力氣，軟軟地躺在懶人沙發上，出神地眨著眼睛，腦袋一片空白。

小omega習慣了用抑制劑處理潮期的饑渴難耐，即使這具經受改造的身體越來越承受不住壓抑的信息素，隨時準備噴薄而發。

寧玖輕車熟路地應對著突然席捲的潮期，平靜下來的心情沒有多大的悲痛和委屈，也沒打算跟誰哭鬧或尋求安撫，乖巧得不像話。

他偏過頭，乖巧地向幫助他的陳姨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謝謝陳姨……辛苦你跑一趟，我一會兒來幫你做家務……」

「這有什麼感謝的，舉手之勞而已，你好好休息才是。」

陳姨給他接了杯溫水，遞到他的手裡。

眼前的小omega看起來年齡很輕，纖瘦的模樣像個剛成年的少年。

陳姨看這小年輕人就當看小孩子，更何況如此乖巧的貓貓總是在受傷受苦，難免心生長輩的憐愛。她還覺得關心不夠，又去拿了薄毯給寧玖蓋上。

「謝謝陳姨，我沒事的……」

接受好意的貓貓有些茫然無措，想不出什麼報答的途徑，只能一遍一遍重複「謝謝」。

陳姨把買藥的袋子拿過來，一件一件擺出買來的藥品。

「這裡還有針劑，店員說，如果潮期中期，還可以用一下這個。另外，這是補品。抑制劑傷害很大的，按時吃這個對身體好……」

寧玖看過陌生的營養品，小心地將昂貴的瓶子放回到袋子裡。

「別不捨得吃，這些都是買給你的。」

陳姨把藥瓶重新從袋子裡拿出來。放不下心的她硬是要求寧玖把營養品咽下去，這才鬆了口氣。

陳姨還是心疼。這小傢伙被抑制劑折騰成這個樣子，顯然不像是她這個Beta見識過的樣子。

她自己的孩子也有omega，從來沒見過服用抑制劑這麼痛苦的，肯定和那個該死的工廠有關。

「貓貓啊，有什麼事是不能和慕總講的嗎？潮期這麼大的事……你可是慕總帶回來的omega啊。」

陳姨坐在他身邊，語重心長地勸著。

寧玖只是搖搖頭，幅度大得一對貓耳朵都在抖。

工廠的規訓從寧玖有意識就開始，在他分化之後嚴本加利，洗腦般塑造了他的價值觀。

被父母遺棄的孩子，被注入白貓改造基因的omega，寧玖和那些工廠里無數融合型omega一樣，是一堆被富人買回家的商品。

他明白自己的作用。

有錢人消遣的玩具，提供信息素的工具。

商品是不配被標記的。

標記這件事，不應該發生在愛人之間嗎？

對一切自有預料的貓貓依舊覺得鼻尖酸澀，心裡像是撞了又酸又澀的葡萄，一顆顆被碾碎，流出酸酸的汁水。

他覺得難過，就像感冒之後鼻塞一樣呼吸不暢。

可是，先生從來沒有把我當愛人……

他說過了，我只是一隻貓貓。

只要做一隻快樂的貓貓，我就不會被拋棄。

……我只能做一隻快樂的貓貓。

貓貓覺得自己並不快樂。

寧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明明離開工廠之前，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沒有辱罵和毆打，有吃的和穿的。

這些他都得到了。

他覺得自己是一隻貪心的壞貓，得到了這些還不知足，還想要其他的，更多的東西。

貓貓垂著尾巴，貓耳朵也因為難過貼在兩側。

他還想要其他的。

至少，先和先生親近一點。

慕景逸今天沒有加班，回家的時間只比飯點晚了一小會兒。

收拾好心情的貓貓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聞著熟悉的貓薄荷味道，帶著溫暖明媚的笑，眉眼彎彎的。

他和往常不一樣。他嚮慕景逸張開了手，討要一個抱抱。

「先生，歡迎回家。」

慕景逸迎上去抱住他，躬身將下巴放在他的頭頂。

他沒有穿出門時套在身上的厚大衣，單薄的西裝被冷風吹得冰涼。

這個擁抱有點冷，寧玖沒忍住打了個哆嗦，把自己往先生懷裡塞。

「先生，貓貓尾巴可以取暖。」

寧玖抓起那雙冰冷的手，捂在柔軟的尾巴毛里。他的尾巴毛被暖氣吹得又暖又蓬，是一個特別舒服的暖手袋。

貓貓著急和人類貼貼，側臉靠在慕景逸的懷裡。

那對帶有溫度的貓耳朵掃過慕景逸的耳側，貓尾巴在身後有節奏地晃著，顯然是心情很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