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里一直在播放寧玖的聲音。

生病的貓貓嗓音沙啞，通過電子設備處理後的聲音更顯模糊。但人類的嗓音模仿著貓貓的語言，軟軟地聽得人心軟。

小黑貓很乖巧得出奇。

它把老大的貓貓語默念了無數遍。

醫生將開刀的傷口縫合好，長舒一口氣。他回頭對著玻璃外的寧玖和慕景逸點頭，從手術室里走出來。

他看向寧玖，目光在貓貓頭頂的白色毛茸茸貓耳處停留了一下：「手術很順利，我的職業生涯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配合的貓貓，你給它下了什麼蠱？」

懸起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寧玖比以前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高興。他鮮有露出舒展的笑，發自內心深處地感覺到快樂，微彎的眉眼形成漂亮的弧度。

寧玖的語氣輕鬆，罕見地打趣：「貓貓國有貓貓國的機密，不能告訴你。」

他的身後傳來慕景逸低聲輕笑，先生的手心蓋上了他的頭頂，壓住他的貓耳。

「我們貓貓真有老大的樣子啊。」

成功救下一條小生命的醫生也心情愉快：「它應該很快就能出院了，不過，我們可以讓它多住院休養一陣。」

醫生在病曆本的封面處停下了筆，手指點了點貓貓姓名欄：「你們想好黑貓的名字了嗎？」

寧玖求助般仰頭望嚮慕景逸。

這回，慕景逸沒有大包大攬。

他揉揉貓貓的耳朵，說道：「貓貓用自己的力量救下來的，當然要你取名字。」

「我的力量……」

即使是在慕景逸強大的背景支撐下，寧玖才將自己的貓貓語發揮了作用。但貓貓確實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了不可獲取的作用。

他抿唇思索，張望待在無菌保溫箱裡縮成一團的黑色糰子。

「叫『煤球』吧。」

慕景逸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下巴靠在貓貓的頭頂。

「有什麼說法嗎？」

「工廠冬天的時候很冷，會給每一個被遺忘的融合型omega一顆煤球。它燒起來煙大嗆鼻，但是很暖和。我每次都只會掰一小塊，燒一陣子就能暖和很久。」

寧玖盯著那團圓圓的黑色小幼貓，雲淡風輕地述說著，沒有一點埋冤的語氣：「我撿到它的時候，它也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希望它以後，整個貓生，再也不會挨凍。」

慕景逸搭在自家貓貓肩膀上的手，變成了從後面環住他的腰。

「我也不會再讓我的貓貓挨凍。家裡的暖氣，永遠很足。」

人類的貓貓，還有貓貓的貓貓，都不用在寒冷的冬天討生活。

「貓貓，用自己的力量救下煤球的感覺不錯吧？」

寧玖的耳朵支棱起來，貓尾在身後愉悅地輕晃，蹭到後面抱住他的先生小腹上。

不受控制的貓耳和貓尾，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繃緊僵硬的身體。

貓貓知道先生在哄他，但也不可避免地感覺滿足和快樂。

他不是多厲害的貓。

但也不是什麼都做不到的貓。

貓貓有貓貓的價值。

「我……都是先生處理好一切的，我沒幫什麼。」

寧玖話是這樣謙虛的說的，亂晃的尾巴早就出賣了他的內心。

身後低啞的聲音充滿磁性，強大的alpha用上了平生最大的隱忍和克制，抑住自己胡亂的心思。

「好貓貓，沒有你，這事可怎麼辦啊……」

慕景逸的聲音在他咬住下唇的瞬間戛然而止。

他的貓貓因為他的誇獎，貓尾吧搖得更歡了。

貓尾上蓬鬆的毛鬆軟，像柔軟的羽毛般蹭到他的身上，正好掃在面前。那種貓毛輕掃的感覺輕輕地撓著，撩得人心癢，卻無地可施。

慕景逸忍無可忍地捏住了貓尾中間，末端未被控制的尾尖還在不受控制地左右搖晃。

毫無察覺的貓貓回頭，就這自己毛絨絨的尾巴，撲到人懷裡。

「貓貓要是沒有先生可怎麼辦啊？」

寧玖的頭埋進自己的貓毛里，從柔軟充實的貓毛中傳來的聲音悶悶的、粘粘的，像一隻獲得了很多很多關愛，信任到可以向人撒嬌的小乖貓。

慕景逸就算再想跟隨自己的本能，也不可能狠下心將懷裡的貓貓挪開。

他任命地回報住身體格外暖和的貓貓，抽空用手摁實了自己發燙的後頸，確定阻隔貼足夠牢實，不至於信息素滿天飛。

雖然他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也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不是真的存在。

「先生……我很開心……我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

重感冒的貓貓聲音啞啞的，埋在自己的貓尾里，眼淚流進乾爽的尾巴毛里。

「這都是貓貓自己努力獲得的，貓貓很厲害。」

「謝謝先生……真的……」

藏進貓毛里的聲音輕得徹底消失了，散落在柔軟的尾巴里。

寧玖知道先生在護著他，在讓他認可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