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簡呢?」
「大人還未回。」是榮德的聲音。
「他回來了叫我一聲……」謝暄渾渾噩噩地,把心裡話嘟囔了出來,「我要他……要他今天晚上就謝我大恩……」
第14章
「殿下,殿下?」有人在耳邊叫他。「快走啊。」
奇怪,是誰在煩他。
「怎麼又愣住了,我們擋著道了。」
他不回應,這個聲音就堅持不懈地在他耳邊嗡嗡,謝暄不耐煩地揮揮手,想趕走這擾人的聲音,卻被一把抓住手腕往前拽了兩步,仿若忽然踏空,謝暄心頭一跳,猛然睜開了雙眼。
「徐……」謝暄呆呆地看著眼前笑得沒心沒肺的人,「徐長樂?」
這握住他手腕的人,正是他的好友,徐閣老的幼子徐壽。
「不是你叫我今天來天闕樓吃飯的嗎,這麼驚訝做什麼?」
額上一涼,徐壽抬手敷在自己額頭上,而後又蹙著眉心地貼上在自己額上,滿目認真,「溫度好像差不多。」
「我沒發熱。」話音未落, 謝暄的左肩忽然被人撞到,他踉蹌一步扶上徐壽,惱得立刻回頭,只見撞著自己的是個滿身酒氣的男人。
「公……公子,對不起。」男人幾乎要站不穩,卻仍搖搖晃晃地作揖,「實在對不住……在下不是有意的……」
等等,他在哪兒?
謝暄已沒心思去責怪,他怔仲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無數的燈籠猶如鋪天蓋地一般照得通明,狹窄的迴廊里不斷有人從他身邊擠過去,隔壁房間的門半敞著,飯菜的香氣與行酒令的笑語一起從門縫裡撲到他面前,謝暄喃喃道,
「這是,天闕樓?」
謝暄腦袋是懵的,他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怎麼就到了天闕樓,仿佛頭上蒙了被子,周遭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悶在耳朵里,手臂被徐壽攬住,只能隨他走進了那間叫水月閣的房間。
「你知道嗎,我爹已經給你擬了表字了。」周遭明明沒人,徐壽卻仍神神秘秘地湊到跟前,「他憋在屋裡好幾天,不知道寫了多少,最後只留下了一張。」
「哦?是什麼。」
「蘭時。」徐壽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寫著,「春時也。」
「公子。」
忽而一個不急不徐的低醇嗓音打斷了湊在一起的兩個人,他們同時看去,卻見來人身材頎長,身著寬交領品藍色暗紋道袍,飄逸的綾紗被腰間一根錦帶束著,垂下一枚,泛著淡淡青藍的,柔潤的玉墜。
「公子,在下剛巧在你身後撿著這個。」一條石綠色的穗子掛在他的虎口上,舉至胸前,面頰上帶有一絲微醺的紅,眉眼含笑,「可是你掉的?」
迴廊里的燈燭忽然就閃了下,暖黃的光映紅了他半邊臉頰,薄薄的眼瞼被笑染得半闔,眼尾不著痕跡地翹起一絲細微的弧度,仿佛盛了酒一般隨著燭影激起了漣漪。
謝暄一口酒都沒喝,卻醉了,抬著頭呆愣愣地站著,早忘了該接過他手中的穗子。
「傅意深你幹嘛呢。」隔壁屋有人探頭揶揄他,「送個穗子這麼慢,別不是旁邊屋裡有姑娘吧。」
他回頭應了一聲,拉起謝暄的手把穗子放上去,怕掉了還托著他,幫他合上了手指,可剛走出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
「敢問公子姓名?」
靜默片刻,謝暄聽到自己說,
「蘭時。」他怕他沒聽清,又近了一步,「謝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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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擦黑傅行簡的轎子就進了潞王府,一直站著門口張望的小內侍拔腿就往裡頭跑,轎子慢慢的,也是同一個方向,進了主院。
轎夫早已是輕車熟路,進了主院並未朝主屋那邊去,直接就拐進東廂的聽蘭苑——傅行簡自己的住處。
就連傅行簡自己都沒想到能這麼早回來。
火滅之後,必然是要立即追責,按例他們這些官員包括今日在場所有大理寺人員都要被扣下調查,可沒想到傍晚時分宮裡竟來了一道口諭,這樣大的一件事就這樣輕飄飄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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