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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你博通經籍,言之有故,是個不通情只達禮的冷君子。」他忍不住向後挪了挪,後背貼在了車上,「我看你讀書都是挑著讀的, 對你有好處的就是道理,沒好處的全當胡說,都是用來對付別人的。」

「那到底是願,還是不願?」

謝暄真生氣了,現在弄成這樣,他敢跑嗎!還非讓他自己說出來。

但人總得審時度勢,他決定不說話,只輕微地點了下頭。

「餓嗎?先吃點,到下個鎮子才有熱飯。」

砰的一聲輕響,謝暄好像看到傅行簡用腳跟將座下第一個箱子磕了進去,拖出了另一個,打開,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

昏迷了一天一夜,謝暄當然餓,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探頭問道,

「什麼這麼香。」

「剛才路過匡州時買的甜糕。」油紙打開,是四顆精緻小巧的糕點,「栗子味的?」

謝暄忙點頭,他第一眼就先看瞧見這個。

這栗子糕沙沙涼涼,竟是從未試過的口感和滋味,他驚喜地咽下最後一口,又指著紅豆的,讓傅行簡遞給他,

「沒想到這味道竟不輸宮裡的。」

「蘭時。」

「嗯?」

「你可出過楚都?」

謝暄接過傅行簡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滿不在意道,

「我哪能出來呢,十四歲前就連宮門都很少出,後來也就是和霍二他們吃吃酒,寶應門那附近的酒樓倒是沒少去,但來來回回也就那些。」紅豆糕咬出了豆沙餡,謝暄滿意地眯了眯眼,「你去過什麼地方嗎?」

「很多,我去過很多地方,每個地方的滋味都不同,各有各的妙處。」傅行簡緩緩道,「就像匡州這邊的甜糕,入口發涼,其實是攙了薄荷在裡面。而薄荷性涼,發汗耗氣,宮中貴人常服益氣的補藥,所以御膳監是不敢輕易用它來入膳的。」

「怪不得我從未吃過這樣的滋味。」謝暄嘆道,「也算因禍得福吧。」

「禍?」

「難道不是嗎?」謝暄把最後一口甜糕塞進嘴裡,邊咀嚼著邊指著自己,「我被綁了。」

他看見傅行簡眉頭蹙起,卻又想起什麼一般微微舒展,拿起第三塊甜糕,卻遲遲沒有放在謝暄伸出的掌心上,

「你知道我們如今這狀況通常而言叫什麼嗎?」

「綁……架?」

「不。」那顆甜糕又稍稍拿高了點,引得謝暄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時間傅行簡的氣息似乎都扑打而來,

「叫私奔。」

第55章

謝暄懊惱不已。

早該想到崔玉橋聽傅行簡的,偏還信了他是真心為自己籌謀,結果卻是被送上了蕭九淵的賊船。

私奔……?好大一頂帽子。

這下可好,他先是那個鬧到金鑾殿上的潑皮,又成了死纏爛打的無賴。可傅行簡明明氣得把印有中宮印鑑的休書都撕了個乾淨,卻又一路上將他伺候得十分得體,讓謝暄摸不清他到底意欲何為。

「榮德和長尋都不在,你五穀不分四肢不勤,除了我還能是誰?」傅行簡說著,拿出一套乾淨衣裳,謝暄一瞧,自然而然地伸開雙臂,任由他寬衣解帶,將已經穿了三天的衣物換下。

謝暄在楚都時,從來沒有一身衣服穿兩天的,他知道路上講究不得,但傅行簡卻會替他置辦衣服更換。吃食上雖說苦不堪言,但只要路過城鎮便會去當地最大的酒樓飯館吃頓正經飯菜的。

更不用說路上奔波勞苦,謝暄一開始頭暈犯困顧不上,可如今才發現步伐已經拖慢了許多,原本十天就該到雍京地界,現在快二十天了還在路上。

「傅意深。」眼看著傅行簡熟練地將腰帶的結挽好,謝暄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出來透透氣,我們聊聊?」

傅行簡將換下的衣服疊好,這才下車,外面陽光極好,卻並不太曬,微風習習間帶著些涼意,這裡比楚都入秋更早些。

謝暄舒服地深吸一口氣,才道,「你為什麼不著急趕路,難道不怕遇著危險嗎?」

「什麼危險?」

「當然是內監了!」謝暄急得呼吸都有些短促,「你得罪的可是高似,他手下握著東廠和錦衣衛,隨便派一個出來就能把你殺死在這荒郊野嶺,你還這般悠哉?」

「謝蘭時,少看些野史。」傅行簡不以為意地遞給他一塊餅,「水快燒開了,等下喝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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