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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德。」謝暄勾勾手指,身體向後傾了些,「餓死了,去給我拿塊枕頭酥。」

說著,他扭頭問道,「你吃嗎,也給你拿一塊?」

見傅行簡輕輕搖頭,謝暄飲下一杯熱茶忿忿道,「跑到雍京來拿架子了,讓這麼多人等他一個,早知這樣我說什麼也不來。」

就算是他謝禕設宴,謝暄也根本沒打算來,只是沒想到傍晚時分,杜錫縉竟親自來請,言辭懇切。

一聲內監特有的尖細的通傳聲打斷了思緒,也讓廳內所有人都振了精神,在一陣窸窣聲中紛紛起身跪迎。

謝暄冷冷地嘁一聲,反倒曲起了一條腿,將手臂搭在膝蓋上,打破了原本端莊的坐姿,接過榮德遞上來的枕頭酥,狠狠咬了一口。

其他人不敢抬頭,謝禕卻看得清清楚楚,他路過時停下腳步,神色敬重地頷首以禮,謝暄沖他揚揚眉,算是看見了。

為免其他人瞧見了起什麼議論,謝暄在謝禕走到主座前三兩口將剩下的半塊酥餅塞進了嘴裡,閉口一陣猛嚼,在眾人抬頭前硬咽了下去。

「對面那是嚴知縣吧,他老看我做什麼?」待謝禕已坐定,謝暄實在忍不住捅了捅斜前方的傅行簡,可他一回頭卻莞爾,自然地拿拇指擦過謝暄的嘴角。

「偷吃還非要挑個掉渣的。」

「別擦了。」

「怎麼?」

「嚴知縣臉紅了。」

肚裡墊上了枕頭酥,謝暄總算不會一直因為腹中飢餓而分神,直起腰身,又換上了那張嚴肅面孔,一把將傅行簡的手拍掉,「 別忘了咱們還不知道謝禕是何企圖,怎能掉以輕心?」

謝禕並未再看謝暄,他俯視眾人,洋洋灑灑說了諸多冠冕堂皇的話,乍一聽極有道理,細一想卻等同於什麼都沒說。

謝暄甚感無趣,直到隔壁響起一聲隱秘的嘆息。

最近日日在一起也算相熟,謝暄知道他是嘉賢的縣丞,知縣受了重傷,這才讓他擔當了重任。

「陳縣丞也是明日走嗎?」謝暄向後靠了靠,用傅行簡的身體遮住其他人視線,湊在陳琢身邊低聲道,「東西可湊齊了?」

「差得還遠。」陳琢這幾日急出了一嘴的燎泡,整個人萎頓不已,「我沒臉回去見嘉賢的百姓,可不走也沒辦法。」

嘉賢同在龍脊山腳下,災情自然是最重的,可偏偏地方小人口又少,陳琢又只是一介縣丞,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兒,最後只分得了極少一部分物資。

「虞縣尚能自給自足,我們那份你拿走吧。」謝暄大大方方地讓了出去。

陳琢聞言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謝暄身側那個始終坐姿挺拔的傅行簡,「謝先生,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可你豈能做得了你家大人的主。」

「傅大人早有此意,我再與他商量商量,想必也不會拒絕。」謝暄如今扮下屬可謂得心應手,說話都懂得留下幾分餘地。

正說著,府里的僕役提著食盒魚貫而入,他二人不再交談,謝暄轉而和傅行簡咬耳朵,食指指向身側,示意自己已經將東西送出去了。

陳琢雖默不作聲,餘光卻一直瞥著這二人的一舉一動,不免暗暗心驚,尋思那些傳聞難道竟是真的?

人對這種事情總是難免好奇,陳琢忽然察覺自己冒犯,趕緊收回目光,恰就與對面的,剛將眼睛從傅行簡二人身上拔下來的嚴知縣來了個四目相對,雖一言未發,兩個人卻老臉一紅,一起低下了頭。

宴席正式開始,隨著幾杯酒入喉,氣氛也熱絡起來。

他們這些知府知縣,有的窮其一生也見不到天家人,更何況這位二殿下無論年歲身份都極有可能成為儲君。雖說許多人如陳琢一般憋著一口氣,但更不乏有人趁機巴結,想在謝禕面前露露臉,奉承話盛在酒里就顯得自然多了,眼見著主座旁隱隱都排起了隊。

一頓飯吃得中規中矩、平平無奇,倒真像是在安撫這些在災情中辛苦的官員。

眼看宴席已近尾聲,多數人也都拜會了謝禕,傅行簡忽然執杯,似要站起。

「怎麼,你也要與他敬酒?」謝暄本已鬆弛了一些的神經驀然繃緊,一把抓住了傅行簡的衣袖,「你輩分可在他之上,不去也罷。」

此言一出,原本神情嚴肅的傅行簡不禁失笑,順著他的力道重新坐下,「但現在,他無論身份還是官職皆在我之上,於情於理都要敬酒。」

「他要是有不滿就來找我,你看他敢不敢。」謝暄微微昂首,冷哼一聲,投向謝禕的眼神也懶得再掩飾,睥睨地仿佛是在看一隻裝腔作勢的大尾巴狼。

這股傲氣勁兒卻讓傅行簡怔忡,雙眸仿佛朦朧了上一層柔軟薄透的紗,側身附耳,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道,「好,我去不敬他,只跪你於金鑾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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