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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謝禕的聲音發顫,難以置信地看向夏修賢,「你前幾日是如何對我表忠心的,是你讓我離開回雍京,是你說會替我處理掉潞王!」

面對指控夏修賢卻是一笑,並未作答,他抬手讓所有錦衣衛後退,隻身一人向謝暄走去。

一襲鴉青色窄袖常服的夏修賢,瘦削的身形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腰間素淨,能看出未帶任何兵器,謝暄沉吟少傾,推開半遮在身前的傅行簡,同時轉頭對蘇赫巴魯和聶英卓道,

「你們都退後。」

傅行簡身形微微一僵,最終卻還是一起退後了幾步。

謝暄緊抿著唇線,向前邁出一步,與他迎面而來的夏修賢立刻站定跪拜,規規矩矩行了個平日裡在宮中才會行的大禮,

「八年前,奴婢離開殿下時所說的話,您可還曾記得?」

謝暄聞言一怔,他其實早已將當初的分別刻意遺忘,但所謂刻意不就是因為他難以釋懷。

那時他不舍夏修賢離開,哭得是撕心裂肺,堂堂的天潢貴胄死死摟著一個太監求他留下來,他只記得夏修賢也紅了眼眶,卻狠心將自己推開,他說——

「殿下要記得,奴婢此番離去就是去爭,去搶,拼了命也要往上爬,今後若這條命還在,奴婢定會報答殿下的恩情。」

自此從小在楚都長大,連船都沒坐過的夏修賢竟主動入了當時最為艱苦的水師,在滔天巨浪的激戰中幾度險些喪命。

彼時的謝暄時不時會接到來自戰場的消息,他始終不懂夏修賢為什麼放著宮裡好吃好喝的日子不過,非要離開他去受那般苦。

而當年高似為掌握軍權,向軍中派出的那數十名內監,唯有夏修賢最為惹人矚目,最後只用了短短五年便坐上了雍京守備總督的位置,成了大楚手握實際兵權的大璫之一。

「去爭,去搶,去拼命。」謝暄怔怔道,「我記得,可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你的苦心。」

「殿下……」夏修賢布滿細紋的眼尾泛起了紅,眼神遙遙地望著無盡的黑夜,仿佛同樣在陷在回憶里。

夏修賢從那時就知道,長大對於謝暄意味著什麼。

他的確可以就這樣陪著他玩鬧,開開心心地渡過這些看似無憂無慮的日子,可到了那一天呢,除了陪他去死,自己別無他法。

所以他走得決然,哪怕是血海屍山,也要殺出一條血路。

一陣凜風吹散了回憶,夏修賢雙唇翕動著,看著眼前已不再是孩童的謝暄,一字一句道,

「殿下之恩,奴婢今日終於得報。」

嘶啞的笑聲斷斷續續地自背後響起,謝禕一手扶著箭柄搖晃著向他們走近,笑意透過猩紅的雙眼,只讓人覺得陰鷙可怖。

「小皇叔,你還是這般天真,閹人可是最會審時度勢的。」他持續地,發出令人不適的笑聲,「就在五天前,他對我也同樣這般言辭懇切,可現在呢,見我形勢不妙便立刻倒戈相向,你信他,還不知他何時會朝你的背後捅上一刀!」

「待潞王殿下得登大寶的那一日,奴婢自會請辭歸田,必不會讓殿下憂心。」

「呵,好伶俐的一張嘴,怪不得軍中有傳言說你夏修賢能當上雍京守備總督靠的是這張嘴。」謝禕譏誚地打量了一下夏修賢,「還有一副會伺候人的身子。」

「夏修賢。」謝暄上前擋下了夏修賢,輕輕一推讓他退後,而自己與謝禕已近在咫尺,「已經沒有必要再爭口舌之長短。」

夏修賢立即頷首斂目,沉默以對。

「還有你,蠢貨也想做皇帝?你傻了,你不中用了,難道自己心裡沒點數?」謝禕仿佛想起什麼,又近了一步,目光大盛,「你知不知道自己變成這樣,是因為喝了皇后給你的藥。明明身子越來越差,可你還是那麼蠢地乖乖喝了多少年,謝暄,你早就廢了!」

謝暄原本微蹙的眉聞言卻舒展開來,他目光掃過謝禕不斷顫抖的肩頭,淡淡道,「可射中你的人是我。」

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驚愕和痛苦,謝禕不由地愣住,一直扶著箭的手顫抖著,攪得血肉劇痛。

他明明記得謝暄自服藥之後就變得頭腦混沌,虛弱不堪,別說是拉弓,就是解個繩結都費力……等等,是不是自從他成親之後就沒再服過藥,難道說停藥之後可以恢復,那皇后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怎麼可能允許!

「皇后……」謝禕喃喃著,「皇后扶持的明明是我,她為我籌謀,她替我殺父皇,殺謝玘,嫁禍謝鳴玉,她為我做了這麼多,不就是要助我登基!」

殺戮,嫁禍!

哪怕謝暄心中早有準備仍是被激得心神震盪,雙拳幾乎要捏碎一般用力。

「二殿下。」身後傳來夏修賢一向不疾不徐的聲音,「但奴婢收到的皇后密旨,卻是要奴婢伺機在到楚都之前將您除去。」說著,他將目光落在謝暄的背影上,「若不是今晚出了些意外,奴婢並不打算在雍京境內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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