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站定,看著那盞燈,搖擺的幅度不大,是隨著拿著它的那個人穩穩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那光明明柔和,卻一下撕開他的惘然,呼吸驟然輕促,就連額間都微微出汗。
昏黃的燈火終於籠上了面龐,傅行簡緩下腳步,伸出手,用拇指輕掃過仍泛著紅的眼尾,「見到了是嗎?」
「嗯。」謝暄斂下雙目,「見到了。」
一陣窸窸窣窣動靜,謝暄身後原本跟著的宮人們撤出了丈余,周遭又暗了許多,傅行簡將手中燈籠向後背去,俯身輕輕吻向謝暄的額頭,
「出了這麼些汗,回寢宮吧。」
並肩而行,低語湮沒於暄風蟲鳴之中,燈籠里的燭火忽然跳了兩下,一閃而滅。
謝暄的話止於此刻,也到了結局。
他們回頭,遠處跟著的宮人們站在一簇光亮里,向他們邁了幾步,又猶豫地停下。
熟悉的氣息靠近,謝暄同時抬起雙臂,習慣性地,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為什麼一個個都要離開我呢。」謝暄悶著自己,生出一陣懼怕,「你不會離開我是不是,永遠不會。」
他聽到了頭頂呼吸那一瞬的停滯,也聽到了耳邊忽然震耳欲聾的心跳,謝暄被瞬間收緊的手臂勒得喘息,卻又緩緩鬆開。
謝暄肩上一沉,是傅行簡彎下腰,將自己的臉深深埋進了他的頸間。
「這世間的一切都如同潮汐一般,有人會來,也總有人會隨著潮水退去,但無論發生什麼,哪怕逆天而為,我都不會離開。」
溽熱的夏夜裡,謝暄似乎覺得頸窩裡有些溫熱的潮濕,他抬起雙臂,手指輕輕撫在傅行簡的發間。
「蘭時,那個失去你的噩夢,我不想再做了……」
一場於謝暄而言如同轉瞬的重生,卻是傅行簡三千多個,連一場夢都尋不到的日日夜夜。
「不會了,再不會了。」謝暄微微退開,仰面去吻上那雙唇,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等承澤養到獨當一面時,我們就一起去做退去的潮水好不好,我不做皇帝了,做皇帝好累。」
說著,謝暄想到自己盤算了無數遍的事,忍不住輕咬著傅行簡的嘴唇笑,嗚嗚咽咽地說,「我沒事就賞你東西,你都留好了,以後咱們也能衣食無憂。」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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