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閔沒辦法接話,有些話皇帝說行,他說卻不可,不過親爹似乎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麼,只是繼續說道:「我還聽說老十二給你送了一大箱子的金銀玉器?」
殷閔:「……」
您老未免消息太過靈通了。
他尷尬的說:「是,是的,十二哥天性純摯,十分難得。」
這事兒說起來和純王還有點關係,那天對方聯絡完感情走後,沒過多久那邊晉王就知道了,晉王的思路很簡單,不能讓陰險狡詐的老四成功拉攏殷閔,同時也很不屑,想拉攏人卻連一點金銀都捨不得,老四真是小氣吧啦的。
其實也不是沒有人勸過他,但晉王也有他的思路,覺得自己人前行事一向如此,突然改換人設反而不對勁,於是就這麼扛著裝有金銀玉器等一系列貴重物品的箱子溜溜達達的來了。
說辭也差不多,什麼同情弟弟遭遇,自己也不會說什麼好聽話,所以直接給點實際的安慰,不收就是看不起他這個哥哥,弄得殷閔很是尷尬。
不過其實送東西的也不止晉王一個,但只有他最高調最不合時宜,值得一提的是九皇子榮王就送了殷閔兩件醫書孤本,看似不起眼的同時又投其所好——在眾兄弟中,殷閔最有些看不透的就是這個兄長了。
殷閔心中嘆了口氣,其實他認為自己的拉攏價值也不是特別大,只不過這群人誰都不讓份,摻和的人一多,再小的小事也都小不起來了。
他道:「其實兒臣也正想著該怎麼和父皇說,十二哥的禮物太貴重了。」
皇帝道:「既然他給你,那你收下吧,這種事又有什麼好說的,倒是你……」
「他把你逼到那等地步,你就一點不恨?」
這個「他」說的是誰不言自明。
殷閔心說他還真沒什麼想法,首先皇帝總不可能為了讓他報仇就讓他剮了殷闡,其次……
他忽然一臉正色:「父皇,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
皇帝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殷閔面露誠懇道:「這是兒臣從醫書上看到的,天幕也曾說過心生怒氣於身體無益,您還是應當戒怒戒躁,兒臣希望父皇能看著兒臣及冠。」
按照天幕所說,還沒等殷閔二十歲及冠,皇帝就已經沒了。
皇帝沉默。
「你還真沒白學,都能學陸相來勸誡朕了。」他心情複雜,沒有再繼續方才的話題,也沒有計較兒子的避而不答,賜了些賞賜後很快就放殷閔離開了。
殷閔同樣心情複雜的帶著賞賜離開,這段時間以來,就因為天幕那件事,他得到的賞賜和關注比過去兩年都要多了,一個兩個都要爭著搶著給他送東西。
皇帝又在御花園稍坐了片刻,隨後就回到了太和宮繼續批閱奏摺,忽然,門外匆匆走來了一名內侍,對方來到皇帝跟前掏出一封書信道:「陛下,這是沈翊交上來的。」
那個義陽王的幕僚。
皇帝眯了眯眼,接著打開書信,片刻過後,他忽然一掌將信拍在了桌案上,眉宇間呈現怒意。
周圍的太監宮女紛紛打了個哆嗦,紛紛跪下。
皇帝抬手讓這些人起來,回想起小兒子方才對自己說過的話,他努力壓下了這股怒意,復又將書信再次看了一遍,不禁冷笑:「好好好!大宣居然還有這等敢違背朕禁令的膽大包天之徒,怪不得李崇有錢收買精兵,原來問題出在這,看來朕這朝廷也不乾淨。」
梁總管小心翼翼:「那陛下,這……」
皇帝抬手擰了擰眉,深深的吐出口氣道:「著武德司的人去查,記住,要小心翼翼的查,不得驚動任何人。」
「至於沈翊……」皇帝頓了頓,隨後漠然道:「不必牽連家人,賜他鴆酒吧。」
「喏。」
空蕩的大殿再次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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