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待我潤潤嗓子再繼續。」張俞白深諳該在什麼地方中斷,才能引起聽眾的求知慾。
在停在最緊張的地方,大家都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果然被張俞白勾住心神了。
見張俞白走到一旁的桌子邊坐下,不打算繼續說了。
有機靈的報童給他奉上茶水,還有兩個給他按摩的,力求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好繼續給他們講後面的事兒。
「張記者,喝口茶水,剛好可以入口。」
「張記者,我按得舒服嗎?要不要加點力道?」
「張記者,剛才站這麼久,腿酸了吧?我給您捶捶腿。」一個報童說著就要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膝蓋上,準備開始捶腿。
那幾個報童的狗腿樣兒,謝寧簡直沒眼看。
張俞白剛喝下一口茶水,便聽到了榮齋先生的咳嗽聲。他看過去,發現對方正在給他使眼色,示意他看向謝寧,眼裡分明寫著:東家在這,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張俞白一個激靈,猛地把腿收回來,然後站起身來,尷尬地朝謝寧笑了笑,緊張地看著他。
他在茶館當小二的時候,多是他討好客人,向客人諂媚,難得被報童這麼伺候,一時間得意忘形,過了頭了。
謝寧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計較,讓他繼續講。
於是張俞白清了清嗓子,開始接著說書。
「那是一眾書生皆是驚訝,沒有一個人說話,連陸先生也沒有開口。那書生幾乎就要定了陸先生的罪!」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憑空而降,他說——」張俞白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直到有報童忍不住開口催促,他才提高聲量,學著鍾博士的語氣說道。
「我鍾遠光的弟子,看誰敢說他作弊!」
「這個人的話一出,現場頓時又是一片譁然!」
「張記者,這人是誰啊?大家為什麼又是一片譁然?」
「這人就是國子監里最嚴肅可怕的夫子,也是陸先生的老師!」
「……」
隨著張俞白的講解,謝寧對那天看到的情景有了實感,原來真實的情形是這樣的。
當時陸川真的是千鈞一髮之際,要麼直接承認找了人代寫,這種事情即便是大家默認的,擺到檯面上國子監也不得不懲處他,最差的結果是被退學。好一點的就是國子監處罰了他,但沒有趕他出去,他還能在國子監讀書,只是會名聲掃地,於以後科舉不利。
要麼是咬死不承認,在元衡繼續窮追猛打時,祭出那位毛姓偉人的詩詞。
雖然那首詞的氣質跟陸川一點兒也不像,但只要咬死是他寫的,別人又不認識作者,再不合理的事情,他們也只能相信。
他還這麼年輕,年少輕狂一些很正常,哪個少年人不是心比天高。陸川身體裡是三十歲的靈魂,但他們又不知道。
只要往這方面扯,他們不信也得信!
陸川前世喜歡看小說,也看過不少穿越小說,裡面的主角為了揚名,會盜用不屬於那個時代的詩詞,把別人的才華當成是自己的,以此來獲得不屬於自己的榮譽。
他對這種行為是不恥的,隨口一張就能抹去別人的痕跡,把別人的才華套在自己身上,像一個小偷一樣。
即使別人不知道自己偷了東西,被偷了東西的人也不在這個時空,可陸川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
這種事情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偷東西是會上癮的。
陸川心裡充滿了煎熬,是選擇名聲掃地還是欺世盜名,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若是認了,以後參加科舉也只能到舉人這一步,進士是不可能了。考取進士對學子的品性名聲要求甚嚴,有才華名聲不好也會被唰下去。
止步於舉人這一步,又怎麼對得起寧哥兒、老師以及岳家的期望!
若是不認,事情就會進入到下一步,被要求當場給大家作詩,以證自身才華。
最後陸川決定,他活在當下,活在這個時代,要為真實存在的人考慮。
他正準備開口時,鍾博士一句話把他護在身後,好像在說,一切有老師在。
陸川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在現代他跌跌撞撞著長大,沒有父母親人的護佑,什麼事都要自己解決,他也習慣了這樣。
來到大安之後,幸運地和心上人成親了,岳父會為他的前程著想,岳母會關心的穿衣吃食,他體會到有家人的溫暖。
來到國子監,拜了一個老師,以為對方只是看中他的才華,卻不想對方真把自己當子侄一般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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