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隔著朦朧的灰塵天色,垂眼看向站在他正對面的人。
她的打扮很素淨,馬尾凌亂地高扎在腦後,一身號不對版的迷彩軍裝松垮地掛在身上,顯得整個人異常單薄。
季南不禁去想。是否,現下只要有一陣微風不巧經過,就能輕易將她連人帶魂地全部吹散。
可這個假設,季南無從查證。
因為她似乎極擅偽裝,從始至終都表現出一臉毫不在意的神情,簡直滴水不漏。
她挺愛笑的。
就像現在這樣。勾人的狐狸眼中盛滿了遠處接連亮起的碎光,清純透徹,不沾染一點怨念。
高傲又堅強。
如同早就失去了所有期待。
不知道為什麼,季南沒來由地有些心疼。
他沒再同她插科打諢,一反常態地鄭重神色:「別瞎想,我和你媽可不一樣。」
「我這人向來公平公正。而且萬事只認道理二字,保准不偏不倚。」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索性順從心意,大力揉搓了下她的發頂,慢悠悠說道:「就算,真要分出個厚此薄彼,那也該是先來後到。」
「反正,是我先認識的你。」季南笑著道。
氣氛的走向不太正常,完全沒料到自家不靠譜老哥還會有如此煽情一面的季繁慢慢放下了環在胸前的手。
空氣凝固兩秒後。
她緩緩垂睫,開始盯向地面出神。
說起來,這也是季繁近兩年才開始養成的新習慣。每每她想流淚時,就會靠神遊去分散注意力。
不論是委屈,亦或難過,只要專注去放空自我,糟糕的心情便會煙消雲散。
接納自己不被愛的現實,是季繁母親教會她的第一課。
所以她必須學會自己哄自己。哄自己開心,哄自己快樂,哄自己別哭。
也許是季繁此時太過於沉浸,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來人的不斷靠近。
直到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伴著寒風吹進耳膜,她才猛地驚醒回神。
「原來你也知道,要講究先來後到啊。」
季繁遲半拍地回頭。
就見陳碩已然來到了她的身側。
食堂門口的燈又亮了幾盞。
他視線輕飄飄掃過季南還搭在女孩肩上的手,然後緩慢向上,如有實質地划過她的脖頸臉頰,最終定在季繁稍顯侷促的眼睛那裡。
過了好幾秒。
陳碩喉結一滾,沒什麼溫度地笑了聲。
「厚此薄彼?」
顯然,季繁不明白他的意思。
陳碩應該也沒有打算讓她表態,模稜兩可地撂下這麼一句話後,就把矛頭主點對準了在場的另一個男生。
「抱歉啊,剛剛我有點沒聽清。」他微微抬起下巴,慵懶的眉眼裡帶了點戾氣:「你說,是你先認識的她?」
季南右眼皮跳了下,腦子沒轉過彎兒,只當他是在簡單詢問,脫口而出道:「不然?」
陳碩眯起眼睛,薄唇開合,慢吐出四個字:「不自量力。」
季南:「……」
他正要說話,就聽見對方再一次搶在前面甩了兩個字過來:「放手。」
下一刻,沒等季南動作。
陳碩便使了個巧勁兒,虛拽過季繁的手腕,拉她就走,簡直一秒都不願意再多待。
被祝霜強加了任務在身的季繁無奈,朝季南揮手再見:「那我先跟他去參加選拔賽了?」
「等會回來找你啊。」
陳碩腳步剎那間一滯。
是極快的瞬時反應,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接上。
季南茫然望向他們離開的背影,嘟囔道:「不是,這都什麼情況?」
想了想,他從口袋裡掏了手機出來,指尖迅速往下滑,翻出許嘉述的聯繫電話。二話不說,直接就給他撥了個號過去。
……
另一邊。
兩人一路沉默地往大禮堂走。
一前一後。
其實陳碩剛路過食堂轉角,就不動聲色地鬆了手,重新插回兜里。這會子,只顧抿著唇悶聲走。
季繁愣愣跟在他身後面。
可能是怕時間趕不及,陳碩步子跨得很大。再加上他本就個高腿長,幾步就將季繁甩得老遠。
過了一分鐘左右,陳碩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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