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嫌自己自輕自賤,星兒撇撇嘴,乖順地換了個自稱,辯駁:「小姐您是把我當妹妹沒錯,但我難道就沒有將小姐視作姐姐嗎?」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姐姐被一個男人勾得失了魂,我怎麼能冷眼旁觀!」
話落,宋月禾好笑地凝視了她半晌,突然開口:「你今日脾氣怎這般大?」
「小姐您不知道,我近日聽老爺書房裡的人談論,說那個沈……」
「報——」兩人在屋裡說話時,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自外面沖了進來。
星兒尚未出口的話梗在了喉嚨。
宋月禾收了笑,「何事?」
「小姐,老爺讓我來請您去前廳一趟。」小廝低頭,半跪在地上,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告:「陸三少晌午帶了個好友過來朝老爺賀壽,幾人即刻小飲了幾杯,隨後那好友不知怎麼,大抵估摸著該是不勝酒力,喝多了些,三言兩語便將心怡小姐的心思抖落了個乾淨。」
宋月禾拿起瓷杯,吃了口茶,抿唇:「表哥和爹爹沒告訴他,我已有婚約嗎?」
「老爺其實也喝了不少。」小廝悄悄抬眼觀察著她的神色,可能是害怕她一時難以接受,只能委婉地提醒道:「腦子恐怕早就成了團漿糊。」
「他直道對方是個青年才俊,且看那模樣,似懼怕其背後倚仗的奉天將軍府。」
「老爺本以為打馬虎即可告一段落,可酒過三巡,對方仍在咄咄逼人,揚言要親上加親,喜上添喜。而且這回,壓根是半分退路沒留,徑直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來一張庚帖,紙上赫然是小姐您與他的生辰,顯然就是有備而來。」
「人家明說到這個份上,老爺實在不能裝傻充愣下去。接過那庚帖一瞧,又恰巧發現年紀與小姐您相符,加之陸三少在旁的極力擔保,一拍腦門竟是應下了這樁親!」
「啪——」
上好的青窖壓手杯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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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表哥著實氣人!」季繁怒摔茶杯,「怎地明知自家妹妹心有所屬,還帶了別人來砸場子!」
林星澤噎了下,伸手扯了張紙巾,遞過去,眼神示意她擦擦杯口濺出的茶漬:「你小心些。」
「謝謝。」季繁緩了緩情緒,歇火。
她捏著紙巾胡亂往手背抹了把,就算作罷。
陳碩默不作聲地看了眼。
「後來呢?」季繁思忖,不自覺往前湊了點,眼珠子轉了轉:「後來她反抗了嗎?」
「嘖。」陳碩不爽地拽了她的肩回來,沒什麼情緒地開口:「坐好。」
他用空出的右手順手抽了張紙巾,順勢向下扣住她的腕,細細擦拭著,動作溫柔又輕緩。
季繁指尖接觸他手的瞬間被電了一下。
她眨眨眼,就著暗光轉頭看他。空調熱氣烘烘烤著,他身邊皂香鋪天蓋地,清爽冷冽,蟄伏在某種未明感情之下,似乎在誘惑著人靠近。
他低著眼,長睫落在頰上。
神情專注又認真。
跟她敷衍了事的態度不同,他擦得仔細,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慢蹭過她的皮膚。
面上不再見往日里的那種吊兒郎當,取而代之的,滿是珍惜,仿佛在對待一件什麼珍貴易碎的物品。
陳碩的呼吸很輕,輕到季繁只能根據掌心中的陣陣熱潮來判斷他此刻的存在。
有點癢,又有點麻……
季繁摸了摸胸口。
心髒的地方。
感情翻滾,被她吞入咽喉。血脈沸騰滾燙,很久以前掙脫出來的那點枝芽,被燒成了一朵、又一朵,極美的花。
她安靜垂下眼,試圖將愛隱藏。
可惜,勢頭洶洶。
她阻擋不住。
季繁這個人,內心從來都是封閉的。
哪怕在最喜歡陳碩的那一年,她也從來不敢多踏出一步。按理講,她本該比靜念勇敢。然而事實是,她的心牆野草荒蕪,荊棘叢生。
孤獨嗎?
偶爾。
可是這些都無所謂。季繁顧自沉浸在她的世界裡,密不透風,放任自己衰敗腐朽。
長期的固有認知,讓她覺得她不會愛,也不配被愛。只能借他毀約的契機,順季聽嵐的意思,哭著認命,和他斷了聯繫。
但也僅僅只是單方面斷了聯繫。
陳碩遠比她想像的執拗,以至她時常會產生錯覺——
她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記憶與故事交織。
她驀地想到一個詞。
反抗。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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