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抓上王氏的手,「他們要找來了嗎!他們要找來了嗎!」
這些年,若說太後最恐懼什麼,大抵就是那一夜了。
王惠青深知她又魘著,急忙抱住人,輕撫她的背:「太後娘娘,都過去了!別怕、別怕......」
經過王惠青的安撫,褚太後才慢慢靜下。
她又恍惚看向窗外,手指一顆一顆撥動腕間的檀珠。忽而,她說:「我總有不善的預感,動亂又要開始......宮變,他們又要開始殺人......四十年前就是這般......」
褚太後突然道:「惠青,不可再拖了,明日便讓皇帝頒旨吧,冊封瑨為宣王,立為我朝儲君。除了他,但凡誰奪位,都是謀反,天下誅之!」
「是,明兒老奴就去請陛下。」
王惠青又想起伺候皇帝的宮人與她說的話,猶豫,「就是陛下近日有些古怪,繼宸妃死後,他就沒出過華軒殿。有大臣來,也是拒了不見,倒是幾個穿道士衫的人在華軒殿來來往往......老奴去了,也不知能否得見天顏......」
褚太後忍不住蹙眉:「道士?」
皇帝召道士做什麼,這顯而易見。她記得曾經蕭妃死,皇帝也是這般胡鬧。
「什麼見不見,不見也得見了,那是他兒子封儲的大事!他不見,就等著把江山送人罷。」褚太後惱完拍案,「罷了,明兒我親自去。」
屋裡燈滅了,侍奉太后落榻之後,王惠青輕步出屋。
天穹仍在下雪,她從遊廊步入風口,雪地里一個小太監喚她:「姑姑,姑姑!」
這是王惠青派去查案的人。
查宸妃的死。
不久前,皇帝在掖庭看上個宮婢,帶回去日夜寵幸。一夜之後,那宮婢成了充儀。自從有了梁充儀,皇帝便不再看後宮其餘人。不月余,梁氏又從充儀越至昭儀。
王惠青也見過梁昭儀,那時梁氏來慈寧宮給太後磕頭,只抬起的一張臉,便叫她和太后失了神——實在是極美,那是女子少見的嫵態之美,狐狸眼,右頰還有一點痣,長得實在像死去多年的蕭妃!也難怪皇帝會如此寵幸。
可惜梁氏並非等閒之輩,也是會來事的人。在梁氏之前,宸妃寵冠六宮,在梁氏之後,皇帝就再沒沾染他人,因此梁氏沒少與宸妃較勁。
後來宸妃忍無可忍,也或許是記恨,直接便賞了梁氏三十大板——一頓板子,打得人腰臀血糊,也打沒了梁氏不足月的胎兒。
皇帝氣極,以牙還牙,賞了宸妃三十耳光。
又過了兩日,梁氏傷得太重,高熱死了。皇帝悲痛,更是饒恕不了宸妃,與其恩斷義絕。
那陣子宸妃丟了兒子,又沒了丈夫,才因此引鴆自盡。
而王惠青要查的,就是宸妃真正死因。
那時,並沒多少人覺得宸妃的死有蹊蹺,所有人都認定她為情所困。
只有褚太後,與心腹王惠青說:「我可清楚她是如何的人,即便被皇帝傷透了心,也不至於去要自己的命。」
「她與旁的宮妃不同,她好歹還有個兒子呢,她如此疼愛瑨兒,瑨兒至今未有下落,她如何能甘心去死?」
「娘娘是說,宸妃不想死,有人殺死了宸妃?宸妃不是飲鴆自盡?」
「不,在皇帝跟前,眾目睽睽,她的確自己飲下鴆酒的。」
「但我只怕,她並非自願飲鴆。」褚太後敲桌沉思,「又或許說,她想詐一下皇帝,好挽回局面。原本她給自己準備的酒,或許就不是鴆酒......」
王惠青聽得寒顫,「娘娘懷疑......是有人換了宸妃的酒。把無毒的,換成斃命的鴆酒?」
褚太後緩緩頷首,「此事,你暗地查下,不可露出馬腳。」
眼下,這個被派去的小太監已經按叮囑查到王惠青要的。
他跟了王惠青進耳房,悄聲道:「姑姑,宸妃娘娘的死的確不對。」他從懷裡小心掏出一隻玉器,「您瞧,這是奴才找到的......」
……
臨近生辰,距離褚衛憐計劃出逃的日子越來越近,但她的擔憂不消反增。
這日,褚衛憐在山上撞見個人。此人道士打扮,手挽拂塵,是個與她一般高的男人。
褚衛憐的目光停在他臉上,總覺得似是在哪兒見過。沒停多久,那男人忽然轉頭,陰森森地盯著她。
他的臉雖然只有十幾歲,褚衛憐卻看見了殺戮,有血腥的殺戮味。
她連忙轉頭,不再看他,默默在桌邊逗起蛐蛐。
「主子,事都料理好了。小的們何時動手?」
那小道士喚夏侯尉,開口卻是老成的腔調,嗓音尖而細,與他的臉極其不像。褚衛憐光聽那聲音,後背都有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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