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繼續往前走,不見底的視野,她走在一片荒原,罡風呼呼地吹。森黑的天穹,沒有半片雲,半盞月,只有這江南曲兒的低哼,泣著血與淚,格外瘮人。
慢慢的,曲聲漸消,如同一粒石沉入汪洋。不久後,她又聽到有人慟哭,從天穹而來,縹緲空靈的哭聲。
這哭聲還是夏侯尉的,她認得。厭惡的人,化成灰了她都認得!
只是夏侯尉為何要哭呢?不是他說,她要麼留在他身邊,要麼死嗎?難道他也會捨不得?
少女攤手搖頭,心冷哼。
今生是結束了嗎?
可惜今生結束的太早,她看不了後事了,也不知妙兒和姑母的下落。她的阿姐、爹娘,兄弟們以後會過得好嗎?福順,鷺兒等一干幫她逃的人會被怪罪嗎?
罷罷,都過去了,已不干她的事。
少女最擅長與自己和解。
她再往前走,荒野的盡頭,竟然有一道橋。那拱橋用綠螢石堆砌,散著森森的光,橋的後岸可不似這兒的荒野,而是浮懸的、色彩斑駁的人世間。
她遙望,看見了禇府恢宏的朱門,墨金牌匾,和她年輕的爹娘。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禇家,而他們懷裡抱著一個女嬰,好像是她......
眼前沒有別的路,少女正要過橋看個究竟,突然一隻金籠從天而降,罩住了她。
少女平生還未見過比人大的籠子,還是赤金鍛造。她好奇瞧了兩眼,又有個仙人飄飄然從天而降。
那仙人白胡長髯,看了她一會兒,笑眯眯問:「小娘子,有人托我不讓您往生。您想輪迴,重新來過嗎?」
「重新來過?」
「我為何要重新來過?」少女瞪眉,「無用且累。」
「非也非也,小娘子此言差矣。」
那仙人撫摸長胡:「重新來過,必然與前世不同。老朽送您輪迴,重改這一世,您可以肆意報復他、折辱他,可以隨心所欲。」
少女擺擺手,沒好氣:「算了,我又不傻。我報復,折辱,人家反過來報復我如何?」
仙人樂呵呵地搖頭:「怎會呢,那是他自己說的,他自己要的,心甘情願任你踐踏。我這還有符紙為契呢,你看看,可是他親手畫的押?」
那仙人從袖裡掏出一張黃符紙。
少女探頭瞧,果真是夏侯尉的字跡。字跡是干透的褐紅,已經有些暗沉了,湊近聞還有血的腥味。
看完符紙,那仙人連回絕的機會都沒給。長袖忽揮,帶著金籠和籠內的少女一併消失。
......
眼前是飛落的山崖,不斷褪去的林木,兩張密密交疊的網,並行的千梭光陰。原來這片山崖穿落的,是前世與今生。
墜崖的剎那,禇衛憐面朝天穹,如蝶兒蹁躚而落。
蔚藍的雲天,她似乎遙遙看見了幻象
——她竟然看見天上有神仙,有個白髮仙者在對少女說話。那少女側著臉,她看不太清,可穿的衣裳卻與她一模一樣。
褚衛憐猛地睜開眼。
夢魘最後,是她落下懸崖。然後她所有的形影在夢魘中消失了,再睜開眼,就是此刻。
昏暗的床帳內,夏侯尉躺在身側。
褚衛憐忍不住摸向後背,沒有箭矢。她鬆了一口氣,再盯向身旁的人,眼眸覆上慍怒。她忍不住握緊拳......
落入懸崖,是死了,還是活著?
後面的夢沒有繼續,可她猜測,大概是死了。因為山崖的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潭水。
憑什麼?憑什麼前世是她落崖,而不是他去死?
褚衛憐想著,眸中漸漸有了陰狠。
她無聲地下榻,在妝奩邊摸了摸,摸到一支簪子。
這是夏侯尉贈她的金鳳簪,鳳尾赤金繞珠,綴了獨山玉。她垂眸慢慢撫著,從簪頭摸到簪尾,鋒利的尾尖,她抓住了,赤足輕步地走向床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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