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我們去接水呀。」劉暖倩拍拍她。
絨雪轉過身, 回她:「好啊。」她現在終於可以不用仔仔細細盯著別人的口型才能明白別人說話內容了, 也可以不用擔心別人聽不懂她說話。
絨雪說話的聲音清亮從容,讓人忍不住想去認真聽她說話。
兩人手挽著手去水房接熱水, 劉暖倩有點憂愁, 她問絨雪:「下學期可能就要分班了, 你應該會去理科班吧, 我呢, 又只能去文科班。我們就要相隔銀河了嗚嗚嗚, 我捨不得。」
絨雪笑了一下:「相隔銀河, 我們是牛郎和織女嗎?沒關係的, 文科班和理科班就隔一層樓嘛,你想我了我就上去找你。」
劉暖倩把保溫杯的蓋子擰上,嘟著嘴譴責她:「你一點都不捨不得!」
「沒有,我當然也很捨不得你,畢竟你可是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朋友。」絨雪將有點滿的保溫杯里的水倒出來。
「好吧, 可是我真的好捨不得嗚嗚嗚!」劉暖倩剛哄好自己一秒, 就迅速又開始難過。
絨雪笑了笑, 拉著鬼哭狼嚎的劉暖倩回教室。
桌子上擺了張空白試卷。
「又是卷子!」劉暖倩鬼狐狼嚎的更狠了,張筠起身想讓劉暖倩坐進座位,她卻像沒骨頭一樣坐在地上嚎叫。
前排的姚涵轉過身來, 看著地上的劉暖倩開口,開玩笑的語氣:「如果你承受不了,下次我可以不幫你發。」
卷子是她幫忙發的。宋渡安不在來學校之後,姚涵和當時跟宋渡安吵過架的女生,在學業的壓力下,倒是不常再想起之前對絨雪的敵意。
就這樣,自然的過度成普通同學的關係。女生的友誼總是這樣,壞的時候氣的人牙痒痒,但過了段時間就會淡忘以至於默默和解。
她們不經常想起宋渡安了,絨雪卻經常想起,她帶上助聽器的那天晚上,坐在課桌前面對那個白海螺發呆,半響,舉起來放在耳邊,什麼也沒有。只有外界的喧譁和助聽器傳來的那種電流聲。
她索性將門窗都關的緊緊的,踢掉鞋子爬上床,蒙著被子,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海螺湊近耳邊,依然什麼也沒聽見。
「什麼啊,騙人。」絨雪小聲嘟囔,卻笑了一下,又拿起軟布細細的順著紋路擦了擦海螺。
很多個晚上她拿著手機就忍不住點開那個漆黑的頭像,朋友圈什麼也沒發,那六百塊塊錢也早已經過期。她不斷在聊天框輸入,再刪除,輸入,再刪除,直到睡意來襲。
年級第一的絨雪躺在床上嘆息,陷入糾結。她想知道誰能精準計算,這件事應該做的占比和不應該的占比。
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人人終於徹底的舒了一口氣,全都歡天喜地的迎來寒假準備回家過年。
除夕夜。
宋渡安差不多有五六年沒再回到老宅,他剛從車上下來,肩膀上批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眉眼垂著,整個人比起以前顯得更沉默和暴戾。
整個房子簡直豪華程度令人咂舌,古樸的原木風,最頂級的黑胡桃木,全是水晶的吊燈,各種瓷器和古畫顯示出古代那種大家族的雍容華貴來,充滿世家底蘊。
「渡安,來來來,讓姥爺好好看看你。」說話的是個已經滿頭銀髮慈眉善目,穿著件灰色的圓領和襯衫,衣服上一絲褶皺也沒,手裡拿著一根原木的拐棍,拉著宋渡安過來。
「外衣脫了,過年穿什麼黑色。」宋國泉金邊眼鏡在燈光下更顯的整個人狡詐詭譎,扮演起慈父的形象,伸手想要把宋渡安的羽絨服取下來。
「爸爸!我不熱!」葉千蘭身邊站的小男孩聽到宋國泉說話,立馬撲過去抱住宋國泉,奶聲奶氣的撒嬌。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奪去,葉千蘭三十多歲,臉上一絲皺紋也無,是那種圓潤的臉盤,像老人常說的福氣象,說起話來酥人的不行,她嬌聲輕笑:「快過來,立軒,爺爺跟爸爸說話呢。」
輕飄飄就把宋渡安隔出話題中心。
宋國泉今天照例穿的真絲西裝,甚至還別著一枚精緻領針,頭髮整體往後梳起,此刻被宋立軒抱住,立馬抬手將小孩抱起來,臉上終於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他想克制,喜悅卻瞞不住,從他眼角眉梢溢出來。
他伸手掐了一下宋立軒的臉,小孩立馬叫起來,小手拍在宋國泉臉上。宋國泉笑的更開心了,他甚至仰頭笑出聲來,其他人也都圍著笑起來。
宋渡安手放在口袋站在那,靠著牆,微微彎著腰厭煩的抬眼,看著面前這幕溫馨的父慈子孝的虛偽畫面。他轉身退出人群的包圍圈,一個人往後院去。
後院冷清,和前面喜氣洋洋的氣氛不太一樣,只有幾架擺在地上準備放的煙火,他坐在台階上,從口袋摸出煙來動作熟練的塞在嘴裡。
骨節分明的手擋著風用打火機點燃,然後呼出一團混沌煙氣,他眯了眯眼眼前一片漆黑,有點懷念那片純白。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應該不是一點。於是他從懷裡掏出那張紙條。
「欠宋渡安一次義無反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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