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潑的是紅漆,明天是不是以我的血祭天?」
鄭月昭笑了聲,「你的腦補能力真的超乎我想像。」
方敏清怕得指尖發麻,她還笑得出來,「昭姐!你不怕嗎,他們這麼過分,強難壓地頭蛇,君子也怕小人和無賴。」
鄭月昭比她大三歲,二十八的年紀卻像大十歲的姐姐。鄭月昭摸了下她的頭,「有我在,我擋在你前面,怕什麼?要是怕自己回學校,這幾天去我家住?」
年紀和性格從不掛鉤,她二十八,在父母眼裡仍是未長大,需要庇護的小女孩。在朋友眼裡,是能說俏皮話,關鍵時刻能靠得住的人。是不熟人士眼裡,高傲,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
那在她的已婚丈夫面前,是什麼性格?
鄭月昭不知。
她在警局待了一個下午,已婚丈夫發來信息:【下班了嗎,我過來接你。】
鄭月昭沒回,收了手機。看著快下班的時間,她回覆:【老地方等你。】
已婚丈夫叫成恆宇,結婚不到一個月,關係、不熟。
鄭月昭想起他,一句話難以描述和他的關係。
十歲前親如一家人的關係,是十歲後一年見兩三次的陌生鄰家兄妹,是二十歲後幾乎無交集,卻在家人逼迫相親下,達成意見一致,目標一致,對抗逼婚長輩的戰略合作夥伴。
鄭月昭和他走進民政局時,兩人被引導人士詢問:「兩位辦理離婚嗎,左轉電梯上三樓,先取號再排隊。」
鄭月昭和好友說,好友笑得捂腹打滾。她也覺得離譜好笑,所以這樁婚事,高興的是誰?
是年輕時期盼結為親家的兩家父母,長輩。
結婚不因當事人幸福而存在,那婚姻的意義在哪裡,她想不通。可她無法反抗,因為她被『孝順』『傳統』『幸福』裹挾,她的單打獨鬥,對抗不了世界。
堵車嚴重,她下了車後步行到對面才是咖啡廳,咖啡廳和原公司相隔不遠。斑馬線上,好巧不巧,鄭月昭與對面人對視,神情冷靜無波瀾,在對方欲打招呼之際她自然錯開視線,大步向前。
擦肩時,風颳過,她的頭髮向後漾,是春天。斑馬線上,是風卷攜來早櫻花瓣,她一腳踩上去,沾滿她的鞋底。
春天裡看到糟心窩的人,自然要無視。
與她擦肩後的兩人回看背影,低聲吐槽:「嘖,離職了連招呼都不打,果然千金大小姐不屑與平民有交集。」
另一人說:「平時在公司她也很高冷啊,你看她對誰笑過?就是看不起咱們,跟我們交朋友掉檔次。」
鄭月昭確實不屑和前公司的人做朋友,她的前公司是國內最大的地產景觀公司,泛山水。在泛山水五年,鄭月昭沒交任何朋友,下了班看到同事,只當陌生人。
而與她擦肩的其中一個,總在背後嚼舌根,惡意曲解她的言行,再面上笑迎她:「親愛的,新包啊?配色好好看,是稀有皮嗎,配了多少貨啊?」
背面一套又一套,當面要討好她,想將她當作人脈,當做跨越階層的長梯。
做夢呢。
——
咖啡廳落地窗吧檯處,製作區的服務員低聲閒聊。
「我數了下,十分鐘內,落地窗來往了十六個路人,有十二個無意瞟向咖啡館後又連續看了兩次以上。」矮個店員眯著眼看向落地窗吧檯桌。
「現在,十三個了。」
高個咖啡師說:「你沒發現,一個帶眼鏡的條紋襯衫男路過了兩次。」她的話音落,門被推開,兩人立馬站直:「歡迎光臨,請問需要喝點什麼。」
「一杯、美式,謝謝。」男人推了推鼻樑的眼鏡。
矮個店員點單,遞小票,目送他朝落地窗吧檯桌去。一整排吧檯桌只坐了一個紅衣女客人。
等人坐下,矮個店員用氣聲問:「這是你說的條紋襯衫男?」
高個點頭,「不是我說,一看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高個能看到他的頭頂,略顯稀疏。
高個的視線緊盯牛仔褲和修身短上衣的女客人,隨著動作,腰間風光時不時漏出一點。復古捲髮隨意束在身後,垂頭專注看手機。坐姿筆直,緊身上衣將她的細腰和精緻蝴蝶骨顯露無異。
條紋襯衫男坐她身旁,輕碰她的肩,「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加個微信嗎?」
鄭月昭聞聲抬頭,展顏一笑,開口之際,視線轉向落地窗,下巴微抬,「再早十分鐘,我就給你了,可惜了,我老公看見了。」
條紋襯衫男目光的呼吸滯後,視線從她身上移到落地窗外。男人視線緊盯他們,氣質凌然,神色淡漠地走來。
壓迫感來襲,條紋襯衫男忙挪開視線,像自己做錯事,往後退一步。「不、不好意思。」襯衫男不認識他,但他的腕錶在光下反光一瞬,襯衫男認得,要七位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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